不过即便是如此,坐在他对面的贾蔷却也是一脸的淡定,嘴角含笑,脸上的表情神色和平日并无二样。
倒是王子腾此刻,眉宇微皱,表情神色貌似有些不好呢。
大步走进去,扬声开口说道:“王大人,我有些来迟了。”除了皇上之外贾蓉的自称从来都是我字,而非是下官。
王子腾原先的时候,只听自家妹妹抱怨,东府的蓉哥儿从小就是个脾气暴戾,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等等之类的话。对此,他是没有放在心上的,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况且他也知道王夫人之所以这么贬低贾蓉,是因为先前时候贾蓉在金陵那边整治宗族的时候,触及她的利益,给了她一个好大没脸。加上随后贾蓉九岁就中了秀才,生生的压了宝玉一头。
后来他又中了举人,他便不免有些感叹,他倒是随了其祖父贾敬,在学问上很是有天赋。来日中进士,入朝堂,倒不是问题。便对他也留了三分意。
次年他又一举中了二甲头名的传胪,更是被皇上亲自的点入翰林院为庶吉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升为编修,升任速度虽然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却也十分的罕见。
这充分的说明了,贾蓉十分得圣心,有意对他进行提拔。
王子腾也就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始真正的注意起贾蓉的,还想着贾家出了这么一个人才,虽说是东府那边的,不过东西两府一向都走的近,倒也不差什么的。
只是他这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多长时间,甚至都寻不出时间,和贾蓉正式的认识结交一下。
就在昨天一大早,他才上朝回来,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及换,便见自家妹妹哭哭啼啼的过来,说什么贾政一个不小心在酒楼那边,把贾珍从酒楼上推下去,现如今贾珍都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而东府蓉哥儿是个不讲一点情面的,居然让人到京兆尹府报了案,现下贾政已经被人带走了。
他一听到这话,就是一阵的头疼,对于这个妹婿。他现在算是彻底失望透顶了。不过尽管失望透顶,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能丢下不管。所以他训斥了王夫人一顿后,还是让人给贾蓉递了帖子。
可叹妹妹居然还一脸不愿,说他这个正二品大员,亲自过去拜访贾蓉这个黄豆大的小官,真是太过看得起他了。直接叫他过来就是。
听到他说这话,王子腾忍不住骂了王夫人几句,身为王家女儿,眼光居然浅短到如此。贾蓉虽然辈分低,官职现下也不高,但是他们有求于人在先,若是贾珍有个万一,他就是贾氏一族的族长。你的姿态不放低一些,如何能行?即便是以强权压了他。等到日后他大展宏图之日,就是你倒霉的时候。
更何况那贾珍虽然不堪,但却是贾蓉的亲身父亲。纵然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害的贾珍如此。想要他把这件事就此揭过去,还不想要摆自己长辈儿的谱,活该他给你派头吃。
“蓉哥儿回来了。知道你这才从翰林院里出来。倒是不用自责,倒是我来的有些早了。”王子腾也立刻起身,笑容满面的开口说道。为了拉拢彼此之间有些僵硬的关系,在称呼上,特意喊的亲密一些。
贾蓉和王子腾寒暄了两句话,这才坐下来,又命丫鬟重新上了茶水,明知故问的说道:“王大人素日是个大忙人。不知道过来我府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成?”
王子腾看着贾蓉,嘴角不其然的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说道:“蓉哥儿,咱们一家人便也不说两家话。我今日来的目的,想必你早也已经知道了。我就直说了,我知道存周这一次做的过分了一些。不过念在他并非是故意,不过是一时错手,蓉哥儿你这里就多担待三分。看着两家情意的份上,也看着我的面子。便也不用惊动京兆尹府那里了吧。”现下即便是贾蓉撤了诉状,也有些晚了。这件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贾蓉又这么不掩饰的报了官。现在京中已经传遍,其他的先且不说,起码存周的官职,怕是要保不住。
“王大人,你这话就说的好笑了。家父现下还躺在床上,生死未知,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您这里却让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这轻轻巧巧的两句话,就要我放过杀父仇人?开什么玩笑?一家人?我父亲就是念在这一家人的份上,才会在他们兄弟争执的份上,前去劝说的,结果呢?现在连性命都要丢了。这就是你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一句难听的话,若是我一个不小心把令爱打成重伤,昏迷在床,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您是不是也能看在两家情意的份上,不予任何的计较?”贾蓉似笑非笑的看着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的王子腾,如是的开口说道。
他王子腾只要是该点头说自己能,自己这里绝对要给他送上一份大礼。到时候,他倒是要看看。王子腾,是不是说得出做得到!
贾蔷这个时候,也恰切的接口说道:“这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话说的就是轻巧,只是上嘴皮子碰一下下嘴皮子的事情罢了。”
王子腾看着一唱一和,明显是不打算善了且这话说的也难听,心下便也升了几分的怒气。当然了,这怒气可不是对着贾蓉贾蔷两人,而是对着王夫人和贾政而来。
你害的人家父亲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还不能让人说两句难听话不成?
“蓉哥儿,我知道。这事让你受了委屈。只是你们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事情倒也不用做的这般决绝。况且,存周却是不是故意动手,你这里就绕过他这一次吧。”王子腾说这话的时候,姿态可谓是放到了一个低点里,特别是最后一句,一个‘绕’字,已经能大致的看出王子腾对这件事的态度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