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舅舅思及自己早早过世的妹妹,又想着贾蓉这些年来的生活,心中自是感慨万千,叹息一声说:“你说的可是。蓉哥儿这个孩子,岂是可惜两字能够说明的。”蓉哥儿这样的孩子,如果是换个人家的话,必定是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哪里就需要他这么辛苦,什么都要自己扛在身上。
方氏听着冯舅舅这样的话,深以为然:“蓉哥儿是个招人疼的孩子。我每每见了,都怜爱不已的。他的婚事,定要好好的掌掌眼才行。”说到这里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可惜,“只是可惜你我膝下没个女儿,不然的话,许给蓉哥儿,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呢。”
“夫人说的是。”冯舅舅听了也是叹息一声。
其实他的长女冯伶和次女冯俐,年纪都和贾蓉相当的,长女大了贾蓉一岁,刚好及笄。次女则小了贾蓉一岁,十三岁。只是可惜她们都非嫡女,而是妾室所出的庶女。当年夫人嫁来五六年的时间,都迟迟未有身孕,便停了妾室的避子汤。不足一年的时间,便有了韩姨娘替他生下长女冯伶,又隔了两年,便有一通房丫头又生一女,便是次女冯俐。
宁国府虽然已经逐渐的没落,但到底却也是高门大户的富贵人家。但凡是蓉哥儿人才差上一些。他就做主把长女记在夫人的名下充作嫡女,再备上一份略丰厚的嫁妆,许给蓉哥儿,也算是全了他当初答应了说要照顾蓉哥儿的话。只是蓉哥儿生的这样出色,日后的前途便是有波折,依照他的才华心性也必定是个前程远大的。说起来蓉哥儿还是贾氏一族的嫡长房的嫡长子,是贾家未来的族长,他的妻子,就是贾氏一族的宗妇。既是如此,长女的身份便就有些不够了。
真是可惜了。
品墨轩
贾蓉进到书房里,行了个礼,语气有些冷淡的开口说:“不知道父亲使人叫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成?”想着他在过来之前,才听得知文说,贾蓉今儿一早,便去了荣国府那边,一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回来。这才吃了午饭,便过来叫自己,怕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
贾珍自是听不出贾蓉语气里的冷淡的,反倒是兴致勃勃的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倒是一桩喜事的。蓉哥儿你如今也有十四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今日如果不是偶然过去寻赦大叔叔吃酒,到老太君那边请了安,他说起琏哥儿的亲事。又问起你的年岁,我都险些给忘记了。”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叫你过来,就是想要问问你自己的意思,你想寻个什么样的妻子?我这里也趁着老太君给琏哥儿相看,让她也帮着留意一些。”
他就知道,这西府老太太不是个会消停下来的主儿。
他给了贾政这么一个没脸,虽然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不过依照贾母这样人老成精的人,听了全须全尾后。也必定能够猜出来,贾政这是被人设计了。而嫌疑最大的便莫过于他了。她的心里必定是气不过的。刚巧自己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拿捏不住自己,还不能在自己的婚事上添添堵吗?
在这个时代里,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自己是个厉害的,她下不了手。但是贾珍这里就不一样了。想要寻贾珍的漏洞,只嫌不够多,一抓一大把。况且贾珍对贾母本就存着尊敬之意,和自己对她不客气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只要抓准时机,要从贾珍这里,动自己的婚事,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呵呵……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呢!这身上的病都还没有好,这小算盘就又拨到他身上来了,看来前段时间他还是太过于手下留情了。既是如此,那就一直病着吧。躺在床上,只当是修身养性了。
如是的想着,贾蓉当下便直接开口说:“父亲真是有些糊涂了。现下曾叔祖母还病着。您岂能如此的劳累她去。况且我和曾叔祖母有过节,这您也是清楚的,您即便是托了她,她也未必会尽心的。毕竟她还有自己的孙子的婚事要操心的。”
贾珍虽然是个纨绔,但人总算是没有笨到彻底的。听到贾蓉这一番话,当下也点点头:“这倒是我考虑不周到了。只是你的婚事本该你母亲操持。但你生母早逝,尤氏出身低微,性子也靠不住,我这里对京中未婚的闺秀也不了解。你的婚事到有些犯难了。”说到最后的时候,眉头已经死死的皱起来。
因为从来都没有对贾珍抱有希望,现下听到他这话,倒也不觉得失望,只说道:“如果您这手里没有好的人选,可以劳烦舅舅那里多多掌眼。您是知道的,儿子日后要走文官之路,让舅舅帮着选个书香门第的妻子,对日后的仕途多有好处的。”
贾珍听到贾蓉这话,眼前立刻一亮,立刻拍掌喜道:“还是蓉儿你聪慧。我怎么就把大舅哥给忘了?大舅哥的家里是书香之家,大舅哥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有他帮着掌眼,自然是无虞的。”语气一顿,接着说:“好,过两日里我就备了厚礼,把此事托付给大舅哥。”
贾蓉冷眼看着贾珍高兴的样子,就好像是终于是甩掉了自己身上的一个包袱一样,神色间都轻松了不少。
等他成了亲,正式的接掌了族长之位,这贾珍也该功成身退了,安生的在府里养老了。
冯家兰馨苑
这里乃是冯舅舅长女冯伶居住的院子。
时值晚膳的时间,这院子里来了一位熟悉的人,三十许上下的年纪,虽然已经不是花期少女,但容貌妍丽,保养得当,身上更是带着一股成熟的气质,穿着一身明艳的紫色衣衫,更加显得她貌美如花,正是冯舅舅颇为喜爱的妾室韩姨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