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本以为,再不过,贾蓉顶多也就是把人给卖发了。但是现如今听到贾政这话,她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险些摔了手中的茶杯,猛然的抬头,声音都高了两分,“什么?老二,你这话,不是说笑吧?”
“……儿子哪里敢拿这个玩笑。儿子来的时候,正行着刑。”贾政开口说道。
贾母一听这话,脸上当下就出现了骇然之色。
玉笙院
尤氏再三的开口问道:“银蝶,你可打听清楚了?可别是弄错了?”
银蝶想到自己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护卫抬着一具具的尸体出来,心下一颤,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这可是奴婢可是亲眼所见的。哪里就会错了。”先前府里的奴才都说大爷性情暴戾,稍有不顺心,就是喊打喊杀的。本还以为是奴才以讹传讹的,现如今看来怕是真真的。
尤氏倒吸了一口冷气。良久才开口问:“老爷哪里可知道了?”
银蝶微微的屈身,道:“老爷中午前后去了一趟,只说都交给大爷来处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觉得老爷在大爷跟前,似乎是底气不足,隐隐的好像还有些怕大爷。
尤氏闻言,也不说话了。
其实关于处理人的事情。
早两天的时候,贾蓉曾经让身边的吴婆子过来与自己说过一回的。说是府里的主子少,但奴才却有三四百人,人员杂,想要处理一些。她当时心里还有一分的不乐意,觉得自己才是掌家之人,大爷一个爷们儿家,做这种事情,未免有些不妥,也过于越俎代庖了。
不过因着她嫁到府里的时间短,纵然心中不愿,也只得应答下来。
本以为,她说要处理奴才,是指给了恩典,放出去,再不然就是打发到庄子上过去。不想,她说的处理人,居然就是这么个处理法。
赖二一家被打杀。还有十多家的奴才,被卖发出去。
这样单是听着就有些骇然的事情,居然是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做的出来的。
只想想,尤氏就忍不住心底有些发凉的。
贾蓉这一次是要把宁国府里,彻底的清洗一下的。所以动静大,她也没打算瞒人。如果说是按照贾家奴才以往的性子,这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两府里。不过这一次,贾蓉的手段过于骇然,让宁国府里的奴才,人人自危,只管低头做事,其他的顶点都不敢做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贾蓉给惦记上了。
不见赖二管家在府里是何等的地位?在府里盘踞多年,还有西府的老祖宗做依靠,还不是一家子都被大爷给打杀了,甚至就连那黄口小儿都没有放过。
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奴才,在大爷的眼里,更不算什么了?更何况,如今是在风头浪尖之上,傻子才会这个时候去生事呢。
因为这个缘故,赖二一家子被打杀的消息,还是借由贾政的口,传了出去。
据说赖嬷嬷一听到这个消息,当下便哀嚎一声,昏死过去。
贾蓉听了这个消息,冷笑一声:“如果真能死了,倒是好事了。”当年要不是这个老虔婆贪心不足,想要为自己的小儿子也求个前程,这赖二也不会由贾母引荐,到宁国府里做了管家,而赖二之所以会在宁国府里作威作福的,把自己的心养的比天还要大。其中多数都是被贾母和赖嬷嬷鼓动和放纵的,如今他赖二一家有这般的下场,可也要给贾母和赖嬷嬷各自记上一功。
知文这个时候却不敢出口说话的,倒是吴婆子,因情分比旁人不同些,倒是开口,只是语气却带了几分的担忧:“大爷,您这一番处置了赖二一家。虽说他是罪有应得,但他老子在老祖宗面前得脸,您如此,岂不是拂了老祖宗的脸面么?日后问起,您该如何交待呢?”
当朝以孝治国,长辈身边的,便是那猫儿狗儿的,都比旁人的要尊贵两分。现如今大爷这一番举动,虽说是痛快了。但却不好给西府老祖宗那里交待了。
贾蓉听到吴婆子这话,脸上的冷笑更深:“交待?我处理自家的奴才,什么时候要给她一个早八百年就分了家的隔房的曾叔祖母交待?叫她一声老祖宗,还真当自己是我祖宗了。她算是哪门子的老祖宗……”
这个贾母也是个人老心不老的惹事精。当年贾代善过世,她便用孝道拿捏,让袭爵的嫡长子搬到出去,反倒是让次子,搬入正院的荣禧堂。这一住,便是十多年的时间。
在她荣国府里作威作福,一家独大也就算了。想要把手伸到她宁国府里,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吴婆子一听贾蓉着实有些不善的口气,当下也不敢说话的。
其实仔细的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西府老太太虽说是辈分儿高,但毕竟只是大爷的曾叔祖母,赖二虽说是她引荐过来的,但这事,毕竟只是东府的事情罢了。
这时贾蓉身边伺候的另一个大丫鬟知秋,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大爷,老爷使人传话过来,请大爷过去品墨轩。”
贾蓉心中也大概的知道,贾珍此时叫他,为了何事?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伺候我更衣。”
换了一身袖口和领口各绣有月白色云纹的松柏色的锦衣,一条尾端缀有红宝石的蟒皮长鞭,充作饰品缠绕在腰间。五官精致,端的就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儿。
到了品墨轩里,贾珍看着这一身打扮的贾蓉,想着刚才的事情,叹了一口气,“蓉哥儿,且随我一起到老祖宗那边,给她请个罪。”他真是没有想到蓉哥儿的气性居然这般的暴戾,但他本以为,他最多是把赖二一家给卖发到西北苦窑那边,但却没想到蓉哥儿不拘男女老幼的,居然直接的把赖二一家子给打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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