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忘了,许怜笙有婆婆,自会教她这些。
杨双喜忙着帮未出世的小孩儿做衣物鞋袜,她几乎是把她对小莲的感情都倾注到了许怜笙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她比所有人都盼望着这孩子早日出世。
许怜笙见到父亲以及他带来的杨双喜所书的孕妇禁忌,极为感动。孕中多思,她看杨双喜字迹工整秀丽,知道是用了心的。
转念一想,她却有了别的想法。传言说杨氏是个无知泼妇,所以才会逼秀才老爷休掉自己。但是字如其人,从字迹上看,杨双喜并不像传言那样。许怜笙想起上次在娘家见到杨双喜时,她虽然略显老态,但是端庄雅致,很有贤妻良母之风。
许松柏还在按照杨双喜叮嘱的逐条说给女儿听。说实话,他比女儿还要上心些。
这些条条框框,许怜笙近几天听了无数遍,都能背诵下来了。她还只能托着腮听父亲絮絮叨叨的说着。
终于等父亲说完了,她才开口道:“爹,你刚才有好多次都提到,提到那个杨姑姑。”她原本想说周家嫂子,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对,临时改了口。
许松柏一愣,明显感觉到女儿换了称呼,不知她是何用意。
房间里也没外人,许怜笙自己轻轻捶着小腿,低声说道:“我说什么,你记不住;这杨姑姑说的话,你记得倒挺清楚的。”
女儿说的漫不经心,可许松柏却听得心惊胆战,什么叫记得清楚?女儿这话什么意思?他连忙解释道:“不是,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女儿出嫁了,爹在乎的是别人了。”许怜笙幽幽说道。其实,她何尝不知父亲之所以记得清楚,还是因为这些话对她这个女儿有用?
“不是,笙,这是因为你……”
“我就知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许怜笙叹气,满脸哀怨之色。
许松柏闻言慌了手脚。如果问这世上他最在乎谁时,毫无疑问是他的女儿许怜笙。听到女儿这么说,他连忙说道:“笙,怎么会是泼出去的水呢?你要是真的不想看到她,爹赶她出去就是了。你别跟爹生分了,她再怎么着,都只是个外人……”
许怜笙无奈:“爹,你说什么呢?你真不懂我的意思啊?我是看你一个人怪孤单的,女儿出嫁了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你总得有个伴儿吧?你要是不待见杨姑姑,也可以找别人啊。”
许松柏一愣,擦了擦眼睛,小声说道:“爹不怕孤单。”
许怜笙眼里有了泪意,拿着手帕拭泪:“我当初不想出嫁,就是不想留你一个人。娘不在了,我又没个兄弟姐妹,你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许松柏沉默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道:“你别哭了,我听人说怀了孩子,哭着不好。别哭,别哭……”
妻子刚过世的时候,他想过续弦,可是女儿年幼;牵着牙牙学语的女儿,他生怕后母会待女儿不好。他总说再等等,再等等,等女儿大些了就再续娶。可后来女儿渐渐长大了,出嫁了,他却觉得这样也挺好了,再也没有了续娶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蹭网是个技术活儿。
☆、覆水难收恩义断【六】
许怜笙一直认为是自己阻挡了父亲的幸福,对此深感愧疚。——事实上,确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所以,一有机会,她都想让父亲续娶。
许松柏明白女儿的心思。他从来没有为此埋怨过她,这都是他的选择,关孩子什么事?
许怜笙道:“爹,你好好想想,如果真的不愿意,也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许松柏点了点头。他现在唯一害怕的是他这么大年纪再成婚,女儿会在婆家被笑话,但是女儿都这么说了。他想,或许他可以考虑一下。
许松柏开始不再疏远杨双喜。老实说,如果他要再成亲的话,无疑杨双喜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们年岁相差不算太远,容貌也相当,彼此的品性习惯都了解,平时相处的也不错。虽然她名声不大好,但是他知道她的为人。
好像杨双喜对他也有几分意思,她对他的讨好,都完全写在了脸上。连小伙计都看出来了,酸溜溜地说:“杨姑姑,你是不是快要当老板娘了?”
杨双喜急忙否认,她怎敢存这个心思?但凡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题,总会害羞的。她也不例外,羞不能抑,脸色晕红。
在熟食店住了一段时日以后,杨双喜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脸颊也有了点肉,眼角细细的鱼尾纹似乎也慢慢舒展了。
许松柏远远看着,愣了愣,她到底也只是个女人啊。他突然觉得她还是很好看的。
杨双喜和许松柏看起来终于正常了,你来我往,异常和谐。毕竟不是热血少年,他们的相处平淡如水却又带着淡淡的温馨。
这样也好,谁都不能一辈子激情,最终还是要归于平淡的。
十一和顾清风放了心,这根本就不用他们出手,就按照原本的命谱走着。
秋试的时候,周义榜上有名,考中举人。他志得意满,甚是开心。
杨双喜连连叹气,她倒不是后悔离开了周义;而是在想若是周义早些中举,小莲是不是就有可能活着。她陷入了一个怪圈,无论有点什么事,她都会想到小莲身上。她也曾想过要好好过日子,让小莲在九泉之下安心的。可是,她总会想起她的女儿,只要一想起,便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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