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为什么想去徐高。”
又绕回了刚刚那个话题,陈期有些头疼的看着他。
“因为……因为我考得上……”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有些欠揍的说:“不去白不去。”
可这好像并不是冀文涛想听到的答案。
天要黑了,他们终于打算回家,楼道没有开灯光线很弱,陈期抓着扶手在冀文涛身后蹭着走,突然听到他问。
“你还想不想当《快乐大本营》的主持人。”
楼道将他的声音放大,听起来有种莫名的质问感:“就是当时你的作文,写自己想当主持人,老师问你想要主持什么节目,你说你想主持《快乐大本营》。”冀文涛手忙脚乱的解释着,生怕她忘了一样。
“怎么可能能当上,我姐和我说过,那是很难的。”
“不,不是。”冀文涛死咬着这个问题不放,“我没有问你能不能当上,我只是在问你想不想。”
陈期心里有些乱,她好像明白冀文涛的意思,但是没有说破:“就算我想我也当不上的。”
冀文涛点点头,摇摇头,他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但终究没有开口。
背对背分开很久后,陈期才慢慢回过头去,冀文涛背着沉重的书包,整个人被压成小小的一团,最后一点阳光撒在他身上,和阴影拉扯不清,远远看去,他仿佛回到了七八岁的小时候。
冀文涛写过的作文很多,除了“历史学家”,陈期还记得很多东西。“历史学家”成为范文被老师当众朗诵后,这个愣愣的小男孩似乎被打了鸡血,开始疯狂迷恋起写作文,在那个同他一样沉默的世界里,他用自己仅有的词汇建造起了能够倾诉的专属树洞。
他想当考古学家。
他最喜欢的菜是莴苣,最讨厌的菜是胡萝卜。
他曾经养过一只小乌龟和两条小金鱼。
这些文字换回一个个高分,换回老师的朗诵同学们的倾听,成了当年那个小男孩艰难的学习生活中,灿烂的吓人的奇迹。
灿烂的、炸裂的、如烟花般短暂的点亮过他的眼睛,然后陨灭了。
那是很久之后的作文课,题目是《我的卧室》,冀文涛的卧室安装了两个摄像头,一个在房间门外,一个在房间门里,冀文涛写了很多很多,琢磨了整整两节课才送到办公室,然后因为跑题拿到了一个并不怎么光彩的成绩,评语是——你妈妈是为了你好。
陈期拉着书包袋子一直盯着远处的背影,直到那个小小黑影转进另一条路,才慢慢转过头来,十三四岁的孩子们,每个人都捧着一大团难过,它们像是永远沉重的书包一样趴在他们的后背上,而他们,还有漫长的一段路要抗。
作者有话要说:
沪上阿姨最近新品的红薯奶茶真的太好喝了。
第51章 甜食
124.
吃晚饭的时候陈望和爸爸一直在因为电视拌嘴,陈望想看动画片,爸爸想看新闻,这么多年两人都没有协商好该怎样共享一台电视,经常说着说着就吵起来。
陈期喜静,为了家庭环境的和谐安静,陈期也曾经积极地帮忙解决的过这个问题,她把从安辰家学来的规矩教给爸爸,希望两个人能合理分配时间和使用权,然而爸爸似乎把和小儿子打架当成一种乐趣,全然不搭理陈期的建议。
陈期知道,打架拌嘴甚至胡乱开玩笑是爸爸的一种沟通方式,他工作在外,并不了解他们姐弟俩的喜好,学习上更是帮不上忙,于是只能用这种方式建立他们之间的联系。
自己像陈望这么大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姑姑去北京玩,爸爸知道后总是拿这件事情逗她,动不动就和她说“你姑姑不和你玩啦,你去不了北京了”或者是“火车坏了,你姑姑不来接你了。”
现在想来都是很无聊的一些把戏,当时却总能吓得自己哇哇大哭,然后爸爸满脸歉意的把自己抱起来,和自己说:“没事没事,姑姑马上到,爸爸是逗你的。”
后来这样的玩笑话变成——“你妈妈马上就要给你生个弟弟啦”、“你爸妈有了你弟就不要你啦”。
这种“大人的玩笑”好像一直都在,她慢慢长大,不再理会这些玩笑的调侃,然而陈望还是个小孩子,这世界上永远有没长大的小孩子。
以及没有分寸的恶作剧大人。
“你们老师刚刚留作业了,说让你们再写两页田字格,明天就交,你赶紧去写,写完了再看动画片。”
正在抢遥控器的陈望瞬间呆滞,他看了一眼爸爸,转身狐疑的问妈妈:“妈妈,我爸是不是骗人呢。”
陈期从饭桌上抬起头,看见爸爸正朝着妈妈挤眉弄眼的笑着,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
她抢在妈妈之前开口,声音很淡:“爸爸骗你的,老师没说。”
陈望立刻欢呼着夺过遥控器,陈期转向爸爸,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爸,你如果想看电视完全可以和陈望讲道理,一开始就商量好到底怎样安排时间,为什么非要骗他呢,哄骗不应该是教育孩子的方式。”
正说着,妈妈一筷子打在陈期的手背上,吓得她立刻一哆嗦,妈妈下手不重,但是胜在够突然。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陈期揉了揉手背,脸色很无奈,这么多年了,妈妈教训人的话永远换汤不换药,没点新鲜的,真应该让她去跟陆虎上上课,陆虎嘴里的酱油诗,都能写一套《废话百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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