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这个,一听吃菜就头疼,吃饭倒是还好,可是一天三餐只吃肉哪成啊。”
“我们家这个连饭都不吃,整天喊着要喝可乐,你说那东西能有啥好营养,你看看这两年,都不长了,还是你们家展豪好,这大高个子,壮实。”
陈期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被二伯母拉着手夸的大表哥,大表哥叫陈展豪,大她六岁,和安冀姐姐一样大,如今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都说十几岁的孩子长身体,可也没有她表哥这么长的。
大表哥比二表哥高半头,体型也比他壮一倍,像头牛。
“那倒也是,男孩子,还是壮实点好,要是细胳膊细腿的,看着跟小姑娘似的。”
陈期早就习惯大伯母说话的语气了,因为大伯经商有道前些年发了家,原本说话唯唯诺诺的大伯母一下子挺直了腰杆,讨好赞誉来者不拒,每次家庭聚会都把得意写在脸上。
二伯母朝着陈期妈妈撇过一个不屑的表情,转身仍旧笑着迎合大伯母,饭桌上分为明显的两个阵营,生了儿子谈天说地和生了女儿闷不做声的。
陈期沉默的往嘴里扒饭,她能感觉到两个看似热情的伯母对自己妈妈的排斥,但她说不上来原因。
就因为自己没有两个哥哥长得壮?
比什么比啊,两个哥哥差了两岁半呢。
“呀,都到了啊。”轻快的语调打断了饭桌上阴气沉沉的对话,陈期不用回头都知道进来的是谁,她立刻扔下碗,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绽放了一个最灿烂的微笑。
“姑姑!”
陈家一共四个孩子,前三个都是男孩,只有最小的这个是女孩,因为和三个哥哥差的年岁比较多,所以一直是被爷爷奶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爸爸的兄弟姐妹中,陈期最喜欢这个小姑姑,家中的小辈里,陈萧也最喜欢这个小丫头。
“哎。”穿着一身灰绿色羊毛裙的陈萧应和一声,伸出带着凉气的手去捏陈期的脸,越看越喜欢,“我们小丫头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她看了陈期妈妈一眼,露出一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笑容:“越长越像嫂子,怪不得我那个说好了不结婚的三哥后来砸锅卖铁也要把嫂子娶回家。”
她随手找了个杯子倒了杯果汁:“嫂子你还记得不,当初你和我哥婚礼还是我给你们当的伴娘呢,一晃期期都这么大了。”
“是啊,就知道成天给人当伴娘,啥时候你也当个新娘子让我们看看啊,别回来等期期结婚了,你还给人当伴娘呢。”
又来了,自从奶奶去世把名下的房子归给了小姑姑,二伯母一家的气就没顺过,每次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
老大一家家财万贯他们得罪不起,最小的又受家里的宠爱让他们的盘算打了水漂,每年阖家欢乐的夜晚,爷爷还没有到之前,总会有人挑事端说闲话,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好在陈萧也不是个软柿子,她抬眼,看定,脸色很冷,像在看什么破烂玩意儿一样哼了一声。
“我和我嫂子说话关你什么事。”
陈妈妈一看的陈萧脾气又上来了,连忙拉住她的袖子。
“萧萧。”
“嫂子你别管,她不年年都这样儿。”
“你们看看这孩子啊,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二伯母把手一甩,杠上了,“我这不也是为这孩子着想,这姑娘家家一过了三十就不好嫁了啊,尤其陈萧这样的,在北京工作的,体面,学历高,还这么大年纪都不嫁人,那这男的心里不就更犯嘀咕了啊,等明儿我们给你介绍人相亲都开不了口。”
“也不劳您开那个口。”陈萧不看她,手里把玩着陈期柔顺的马尾辫。
“我不结婚花你们家钱吃你们家饭了啊,对,我是没结婚,我也没怀孕啊。”
当初奉子成婚的二伯母脸色瞬间就冷下来了。
“我有钱,有房,我就算是这辈子都不结婚,也活的比你好。”陈萧又给自己添了一杯果汁,摸着陈期的头悠哉悠哉的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操心别人的事,我以为人人都是两根骨头的胳膊,圈住自己都勉勉强强,倒是没想到多得是伸出手八丈远的闲人,管的比如来都宽。
她放下杯子,抱着胳靠在椅子上:“等我老了我就把房子一卖周游世界去,多自在,你说是不是,期期。”
二伯母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大伯母也急了。
“别的都好说,这房子你不能卖,那房子是爸当初给妈的聘礼,多好的地段,就是再过几十年都值钱的很,你可不能瞎做主。”
“哟,大嫂。”陈萧也学了作怪的语调,“你这话可就奇了怪了,我的房我凭什么不能做主。”
“那是你爸的!”大伯母叫起来。
“那是我爸给我妈,我妈给我的!”陈萧轻哼一声,嗓门更大,“您二位肚子里有什么想法都给我憋回去,甭惦着我的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要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肚量。”
她扭头看向期期,眼睛弯起来:“期期,听说过吃饱了撑死的吗,没听过晚上姑姑给你讲故事听。”
吃了瘪的两个伯母铁青着脸坐在一旁,陈萧向来不吃嘴上的亏,又是从小娇惯长大的,从不在乎长辈的威严面子,她们一时也只能生闷气,说不出什么。
二伯母明显还有一口气憋在胸口,她上下看了陈萧许久,忽然朝天上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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