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沈绾贞笑看她。
“婢妾昏过去前听少夫人喊一声,快躲开,是不是?婢妾听得没错吧?”英姨娘怨毒地看着她。
“没错,我是喊了一声。”沈绾贞盈盈浅笑。
“这么说少夫人并未被吓到。”英姨娘盯着她满是笑意的脸,真想伸手上去抓两把,强忍住,如今她小产虚得连走路都没力气。
“好,好心机。”英姨娘苦笑,“我争不过你。”
沈绾贞俯下身,柔柔地道;“我从来没想和你争,若想,你早就落得比这还凄惨的下场。”
说吧,直起腰,“好自为之。”
转身,“着人好好照看英姑娘。”刻意把姑娘俩字咬得很清楚。
詹夫人出了门口,看儿子跟在后面,正色道:“这段日子你别来了,女人小产屋子里晦气,沾染了去,在说你一个男人,守在小妾屋里,让人笑话。”
詹少庭有点于心不忍,英姨娘才小产,正伤心难过,希望他陪在身边,他若不来,只怕要伤心死,但母亲吩咐,不敢不依。
沈绾贞主仆从西厢房出来,巧珊抱怨道;“就这么不了了之,英姑娘陷害少夫人,夫人和二爷也不追究,还少夫人个公道。”
“还我公道,只怕二爷心中都不信这事是真的,把我想成害人的恶妇都说不定。”沈绾贞自嘲道。
“事情明摆着,二爷只是不信,只信心坎上的。”绣菊赌气说漏了嘴,忙不安瞟了主子一眼,看沈绾贞也未生气,才放了心。
次日,英姨娘小产的事就在府里传开,同时,说詹府二少夫人褒贬不一。
洗衣房里,有两个妇人,一边干着活计,一边说着府里这桩大事,年轻的妇人正是二子媳妇,上次洗坏了二少夫人的白鸟织金裙子,二少夫人不但未责罚,也未扣月钱,二子媳妇人老实,说不出啥感激的话,心里一直记着二少夫人的这个好,念念不忘。
可巧,英姨娘的衫子裙子分由她洗,冬交春,不少冬衣要洗了收藏起来了,因此,活计照往日多,英姨娘的衣裳送来几日,她才腾出空来洗。
边洗边听旁边胖嫂说府里的新鲜事,“哎!听说了吗?二房英姑娘跌一跤小产了,听说正摔在二少夫人院子里,说是二少夫人赌气推倒的。”
二子媳妇吃了一惊,狐疑地道:“竟有这事,二少夫人心眼好,怎么可能弄坏小妾肚子里的孩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面善,谁知竟做出这么恶毒的事。”胖嫂撇撇嘴,她也是刚听人说的。
“不会吧,别是误会?”二子媳妇呆了半晌,有点心焦地提起一条裙子,看上面大块血污,心想,这血都干了,放了好几天了,怕不好洗,就有点担心,是那房主子的,洗不干净,又要怪罪,哪能都似二少夫人好说话。
洗衣房待洗的衣裳多,都缝了布条,写上是那一房,一看是二房的,英姨娘,二子媳妇一愣,又翻看看,英姨娘不是昨儿才小产,怎么这血好几天弄上去的,又翻检出几件二房送来的要洗的东西,赫然看见一条床单上有不起眼的一块血污,抓在手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
“哎!你看什么,拿个单子相看,有啥好看的?”胖嫂纳闷,凑过来看。
“呦!这是谁的,弄上血,很难洗,是那位姨娘来了月事弄上去还不知道!”
话未说完,只见二子媳妇,用单子把裙子一卷,夹在腋下,就往外走。
“哎!你去那里?活不干了,回头又挨骂了。”胖嫂着急召唤道。
“挨骂我也认了。”二子媳妇一阵风似的出门去了。
伯府花园里,正值春季,微风送爽,花红柳绿,伯府不似冬季寂静,花间小径,不时有人闲步,水畔边丫鬟嬉戏,连带妾氏通房七八个人,也一同笑闹,众人忽然见小路上走来一群人,押着一个人往上房走,留意一看,是二房的英姨娘被阮婆子像押犯人似的,衣衫不整,显然从床上揪下来。
英姨娘被几个婆子从炕上揪了起来,不容分说,扯着她往上房去,春晓着急想要拦阻,“姑娘才刚小产,婶子大娘们行行好,有事等出了小月在说不迟。”
“不是老婆子心狠,夫人和二爷上房等着,主子们一刻等不得。”阮婆子不耐烦地道,示意丫鬟仆妇赶紧带走。
英姨娘知道又是昨儿的事出了纰漏,咬唇摇摇晃晃地只好跟着走。
一行走到花园里,英姨娘看花园里不少人,都朝她看,脸不由腾地一下红了,掩盖了她小产的苍白。
英姨娘一路实在想不出因何故昨儿不是完了吗,忍不住边走边央求,“大娘好歹告诉我,是什么事?”
阮婆子得主子交代,不许透漏风声,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来了个不出声。
进了上房院子,英姨娘心里忐忑,脚步迟疑了下,被身后一个婆子推搡,不得已加快脚步,她被带进上房的门,就看詹夫人上座,詹少庭束手立着,忙跪下给詹夫人叩头,“婢妾见过夫人。”
詹夫人二话没说,一件东西甩在她的脸上,然后落在她眼前地上。
英姨娘跪立不住,小产有点体虚,跪趴在地上,就见眼前东西似曾相识,仔细一看,是条裙子,藕荷色的,像是自己那条前几日拿去洗的,虽府里应季发下一样颜色的裙子不少,但自己这条裙子她在裙裾处精心绣了朵白梅花,她提了裙角细看,没错,正是自己的那条,洁白的梅花点缀淡淡的藕荷色,说不出的雅致,可显然詹夫人叫自己来不是欣赏裙子的,好像也不是夸她心灵手巧的,她抬头疑惑地看着詹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