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机密,玄十四竟不想瞒着柳轩。
当天晚上,柳轩一人在回雪阁中。
旁边小桌几上,放着玄十四送来的几枚杏子,柳轩吃了一颗,又酸又甜,这滋味却令他皱了眉。
回想着白日玄十四对自己说的话,他总有些心神不宁的。
张玄太说南华部州离绮霞宗甚远,纵然御剑也要一天时候,大概这会儿,上官松霞也快到了吧。
不知道她究竟会遇到什么情形,也不知那穆怀诚又是生是死。
可是,玄十四的那句话,就像是一颗难以消化的种子,梗在他的心里,难以释怀。
把杏子核扔在桌上,柳轩重新回到榻上,正欲打坐,手碰到袖口,突然想起那条灵光锁。
手指拨弄了会儿,将那锁子拉了出来。
此刻夜幕降临,窗纸上是一点夕照的微红,柳轩看着掌心的白练,想到是上官松霞之物,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温柔。
可又想到先前它紧紧捆着自己,柳轩喃喃:“常听人说,机缘巧合,蛟龙会化成真龙,既然这只蛟能够让师父亲自出马,可见是非同一般的,只可惜还是没躲过那天雷……”
柳轩在说到天雷之时,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他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而掌心的灵光锁,也随之突然地弹了一下。
柳轩以为看错了,定睛再瞧,果然那锁子上的光芒盛了些,柳轩睁大双眸,眼睁睁地看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可以动吗?”
灵光锁微微摆动了一下,柳轩大惊:“果然能动?”又想起它先前带着自己上了悬崖:“总不成,还能飞吧?”
灵光锁静寂不动,就在柳轩觉着自己所思甚谬的时候,那锁子突然窜了起来,竟如同一条小白龙般,在眼前飞过。
柳轩眼睛都直了,这灵光锁是上官松霞之物,张玄太也说过,只有松霞君知道该如何使用,怎么居然……这锁子竟像是能听懂他的话?
他半信半疑,试探着:“你……转个圈?”
灵光锁当空打了个转。
柳轩的嘴巴张开,半晌才道:“你回来。”
灵光锁果然飞到他的跟前,柳轩指了指自己的腿,这锁子便降落下来,竟是乖乖地伏在了他的膝头上。
柳轩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天还不亮,绮霞峰下山门处,便跑来数道身影,守门弟子听见动静,跃出查看,却见竟是山下流泉山庄里的耕作弟子,有几人身上染血,神态狼狈。
守门弟子大惊,急忙向内报信。
原来昨夜,山下突然冲出一只妖邪,踏毁田地不说,还冲坏了山庄的院墙。
几个毫无提防的庄客或踩或撞,当场就死了三人,当时的护庄弟子及时赶到,一场恶战,仍是有两名弟子身受重伤,还有一名被那妖邪抓住,一并带走了。
张玄太得知之后,十分惊愕。
旁边闻讯而至的穆磊忙问:“穆传呢?”
报信的弟子说道:“师父为救被那妖邪抓住的师弟,硬拼中被妖邪所伤。”
穆传是穆磊的亲传大弟子,为人最是沉稳,也有百年的修为,对付寻常妖异不在话下,所以才派了穆磊坐镇山庄,几十年来平安无事。
如今连穆传也吃了亏,穆磊坐不住:“师叔,事情非同小可,请许我带人下山查看。”
张玄太沉吟:“你是否想过此事蹊跷。”
穆磊心念一转:“师叔的意思是,前脚宗主才去了南华部州,突然就出现妖邪?”
张玄太面有忧虑之色:“不错,自从师父开宗立派,坐镇绮霞,方圆百里,就从不敢有什么妖孽出现作乱,怎么突然就赶在这个时机出现妖邪?”
穆磊皱眉:“难不成是故意地冲绮霞峰来的?”
玄太道:“如果这妖邪背后真有蹊跷,事情只怕不会这么容易。”
“师叔担心的有道理,但是,山庄不可无人主持,而且穆传的伤也不知如何,”穆磊道:“偏偏师妹昨晚已经启程往南华部州,如今,还是得让我亲自去瞧瞧。”
张玄太道:“你带上玄二跟玄五。”
穆磊道:“不必了,我自带上我的弟子就可。退一步说,倘若这件事真有内情,师叔在山上也可以随机应变。”
事不宜迟,穆磊带了六名弟子,下山往流泉山庄。
穆磊身为穆怀诚的头号徒弟,造诣匪浅,甚至直追张玄太,而因为他是穆怀诚最看重的人,玄太也从不把他当作晚辈看待。
所以让穆磊去处置此事,张玄太是放心的。
穆磊率众下山往流泉山庄,山庄就在绮霞峰山脚下,到庄子只不过两三里路。
路边本来平整如画的田地,好像给什么翻过似的,豁出一道道极大的口子,快要成熟的稻子都给掀翻起来,同泥土混杂堆积,像是诡异的小小山包。
这会儿正是天明时候,借着淡淡的天光,穆磊看清楚这情形,心中又气又惊。
却就在这时,鼻端嗅到一股极难闻的腥臭气,穆磊尚未反应,只听耳畔一声怪吼,前方田间有道黑乎乎的影子窜了出来,伴随而至的是令人窒息的气味。
以穆磊的身手,本能轻易退开,但他身后的众弟子就没那么高明了,这凶兽来的极恶,若他闪开,众弟子只怕势不可免要遭殃。
心念一转,穆磊断喝:“众人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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