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榕榕那张因为过分艳丽而不那么亲近人的脸时,路楠才觉得一切都踏实可靠起来。她完全没看见宋沧,直奔沈榕榕而来,接过沈榕榕递给她的头盔。
宋沧第一次在路楠脸上看到这么快乐的笑容。他从车窗探出头:“我不是说了来等你么?”
路楠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
宋沧:“……我在啊。”
沈榕榕问路楠:“你朋友?”
路楠:“不是,刚认识不久。”
沈榕榕:“这么装熟呢。”
宋沧:“……”
他不能失去接近路楠朋友圈的机会,立刻下车向沈榕榕递上名片。
“沈榕榕。”沈榕榕回以名字,把名片随手放进口袋,载着路楠走了。
和路楠一样,沈榕榕也买了房子自己住,家里没有宠物,进门总要喊一声“回来啦”,在宽大的屋子里曲曲折折制造回音。路上没有交谈的余裕,回到家沈榕榕便把路楠按在沙发上:“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楠一五一十跟她说了,沈榕榕仔细看她脸颊,被人挠伤的痕迹还清晰着。她找出药膏给路楠涂上,问:“你家里人和梁晓昌知道这事儿吗?”
路楠这才想起梁晓昌叮嘱过让她联系自己,连忙给梁晓昌拨去电话。得知她在沈榕榕家里,梁晓昌便识趣地改了吃饭时间。沈榕榕边扎头发边问:“你现在住哪里?梁晓昌家?”
路楠:“我家。”
沈榕榕吃惊:“那学生家里人不是连你家地址都知道了么?你还住那干嘛呀?梁晓昌有病吧,怎么不让你跟他住一块儿?”
她让路楠留下来跟自己住,高兴又匆忙地张罗,一会儿给路楠拿来她最喜欢的饮品,一会儿放下切好的水果,一会儿又是路楠最喜欢的零食。路楠忍不住抱着她腰撒娇。
沈榕榕揉她头发,忍耐着提醒:“别把药蹭我衣服上。”
路楠说起路皓然最近的一段新恋情:他在志愿者活动里认识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目前正打得火热。那女人还有个两岁的女儿,路楠看过他们三人的合影,比大多数的一家人更像一家人。
周喜英当然是不乐意的。她规矩、正确的一生必须以儿女也同样规矩、正确的一生为注脚,路皓然这样的选择让她极其不满。她总是寻各种各样的理由找茬,跟路皓然和路楠抗议:怎么能找一个离了婚又带孩子的女人,怎么能?!
路皓然听得烦了,认真反问:“因为她生过孩子,所以不行?”
周喜英斩钉截铁:“那当然!”
路楠连忙接上一句:“妈的意思是,孩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喜英气得五官扭曲,兄妹俩为这难得的漂亮配合击掌。
沈榕榕想象周喜英恼羞成怒的样子,滚在沙发上大笑。渐渐暗下来的天变成绀碧色,视野像笼罩在浸透了颜料的水里。从阳台望出去,斜对面的楼面和窗户上投映着金红色晚霞,像烧透的火。
风吹动阳台上垂挂的植物。路楠忽然说:“挂个风铃吧。”
她跟沈榕榕说起和宋沧的相遇。
故我堂的宋沧连打几个喷嚏。高宴正在逗猫,宋沧揉揉鼻子收拾书本,还在回味高宴刚刚的诸般表现。
“是一见钟情吧?”宋沧说,“你怎么不跟人交换名片?”
高宴那张娃娃脸涨红了:“没、没有。”
宋沧压根不信。从沈榕榕摘头盔的瞬间开始,高宴整个人就化成了木偶,宋沧甚至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
“……你不觉得,她很有魅力吗?”高宴小声嘀咕。
宋沧难得见他这样羞涩紧张,像摸猫儿一样摸他头发:“还行吧。路楠比较有趣。”
高宴抬头:“宋十八,你不要玩火啊。”
宋沧已经把自己接近路楠的目的告诉了高宴。他不信任路楠,路楠说的每一句话在他看来都是脱罪的狡辩。
高宴:“你认为她有所隐瞒?”
宋沧:“隐瞒了非常多的内容。”
高宴:“我打听到的啊,监控视频里没有任何可疑的内容。但是监控没有声音。”
宋沧:“乐岛学校这么多老师,这么多办公室,为什么偏偏选路楠?这个事件跟路楠必然是有关系的。她不可能无辜。”
高宴是局外人,他对宋沧的推论不置可否,想了想忽然问:“ 你知道许思文空间的密码吗?”
沈榕榕家中,沈榕榕在路楠手边放下一杯咖啡,看她操作电脑:“现在小孩不是都用微博小红书,还有人用空间?”
路楠笑了:“很多,尤其是中学生。空间是一个相对开放的地方,其他社交媒体更私密些。”
许思文的各种社交账号,在事发之后很快被人找到。她的微博多是追星日常,但从一年前就不再更新,偶尔会有点赞,都是些心情分享。更新不多,大部分是学校、集训班的照片,文字也很少。
路楠看到一张许思文在海边拍的照。应该是日出时分,粉红色头发的少女背对大海看向镜头,周围颜色深沉,她孤零零的身影十分突出。
“是她吗?”沈榕榕问。
“嗯。”路楠说。这照片让她想起许思文获奖的那张画儿,构图非常像。
谁帮她拍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凌晨的海边?
有效信息并不多,许思文不是热衷在网上分享生活的人。路楠又回到空间,看着验证问题发愣——“我最喜欢的地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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