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子说他也是受命行事,让我们不用对他言谢。”
茶珠猜到了是世子所为,未曾想他动作这么快,是他派人来做事,还是他自己做了事却不让人感激呢?她怀里这点银子可能是送不出去了。她站在堂中,突然有人拉她的衣袖,“姐姐。”
女童对着其他相识的叔叔伯伯说:“昨日就是这位姐姐救了我和母亲。”
堂中的人之前也在猜测是救她们母女俩的善人又派人来村里帮助其他人,于是纷纷站起来对茶珠躬身言谢,堂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感激之声。
茶珠红了耳根,她冒领了世子的恩德,还被大家称为活菩萨,顿时连连摆手。
她低头,看到小女娃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昨日她冻得青紫的脸此刻已只是干白,“是一位公子救了你,也是他相助大家。”
小女娃拉着茶珠的衣摆,怯生生地小声说:“就是你!我昨天在马车上醒了,看到姐姐了。”
大家以为她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善人,更是感激地围了上来,询问她姓氏,还要在家里给她供奉牌位保佑她。
“真不是我。”茶珠笑着连连摇头,堂中的气氛实在太热烈,让她双颊绯红,她拉着女娃走到医馆外,“你母亲好了吗?”
“她手臂被压断了,在后堂休息。”
茶珠掏出几块银子递给她,“拿去添置一点冬衣和吃食吧。”
小女娃酝起泪珠,不知如何言谢便想跪下,茶珠连忙扶起她,“过些时日我再来看你们。”
茶珠上了马车对着她挥手道别。小翠坐在一旁,方才众人感动的目光让她动容,她忍不住赞叹:“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真不是我做的。”茶珠对车夫说,“去城西外看看,我给你指路。”
她回忆着昨日的方向,走了一盏茶功夫便到了那个小村庄,她连忙招呼车夫,“停下,不要靠近。”
她看到在村口的玄青色身影,他头顶的玉冠在熹微的暖阳中透出温润的色泽,严家运来了不少修葺房屋的砖块瓦砾和木材。
村庄里的百姓和严家的侍从两人抬起一箱往村里走,严铮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手臂,蹲下抬起一大箱瓦砾便跟上了诸人,众人都赞叹他:“公子好力气。”
茶珠躲在马车里,止不住地摇头,故作鄙夷道:“他真是有点傻力气在身上用不完的。”说完却笑了笑,眼里映着点点光芒。
小翠也挤在一旁偷看:“茶姑娘,我们要去帮忙吗?”
茶珠连忙摇头,“我们两个一起都不一定能抬动一根木头,回吧,不去添乱了。”
小翠放下车帘,马车往惜玉楼驶去。
小翠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之前帮世子打探姑娘的消息,他给了我银子,我这身冬衣就是用银子买的。”
茶珠蹙了眉头,“打探我的消息?什么时候?”
“就是姑娘和宁公子特别好的那段日子。”小翠羞赧地说,“英妈妈逼姑娘接客的那日,我去国公府告诉了世子,他急匆匆地跑来救姑娘,结果看到宁公子已经把惜玉楼给买下来了。”
“他那时听到姑娘想和宁公子去明州,他好失落,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然后他就走了,让我不必再给他传话了。”
茶珠以为雨中别过之后,再见就是国公府了,不曾想中间他还有来找她。她想到他误以为她和宁宸宸有情,国公府再见之时,却还是在竹间雅阁告诉她,他之前说的话都还作数。
茶珠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
回到惜玉楼,刚到午时,英妈妈独自享用一大桌吃食,茶珠便自觉地坐下来让千九添一副碗筷。
英妈妈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忍住心头的不悦,“刚好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茶珠笑容甜美,“那我只能替英妈妈解忧了。”她才喝完一碗乌鸡汤,便听到了年姑姑的声音。
年姑姑抚摸着心口,笑着走进房中坐在她旁边:“珠儿,你在这儿啊,我昨日来惜玉楼找你听闻你不在,我又去巷子里找你,宅里无人,我还以为你搬走了。”
茶珠睨向她,那时候陆公子可能和杜昔一起去有朋客栈用晚膳了,她来找她做什么?郡王又想到了损人的主意?
英妈妈霎时笑靥如花,热闹她最喜欢看了,“你今早给我说什么来着,我有点记不清了,要不你自己对小年说。”
茶珠放下碗筷,对着门口的千七千八说:“从今日起,不对,从此时此刻起,年姑姑再也不在惜玉楼担任任何职位,惜玉楼不接待女客,把她赶出去!”
年姑姑惊讶地捏着桌角,面上的表情从微笑转为惊愕和不解,“珠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公然与郡王作对!”
“哦,不然呢?”茶珠拿起筷子,看着满桌佳肴,夹了一块牛肉细嚼慢咽道,“念在往年的那点情分,我劝年姑姑能跑多快跑多快,否则你弄丢了一个温玲玲,又掌控不住茶珠,你身首异处之日可能比你想象中来的快。”
“你,你什么意思?”年姑姑被千七千八架了起来,“茶珠,你……”她当着英妈妈和龟公婢女的面,不好意思直言郡王的事。
“还有,你既然没有女儿要等,那也别在我面前演苦情戏码了。”茶珠一边吃一边赞叹英妈妈品味不错,又对被拉到门边的年姑姑说,“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顾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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