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有心之人是谁？不用猜。
    洛川省金乌的洛家，军人世家，有着牢不可摧的铁血秩序。
    沉默的父亲是退伍的高级军人，曾经官高至少将，后来主动退伍返乡，在当地的部队担任长官。
    这样刻板严苛的家庭，岂会容忍沉默在异乡的作为？岂会容忍家族断了香火？
    两人默了一会儿。
    咖啡厅里光线昏暗，安安静静的，桌上的咖啡飘出白色水雾。
    陆左煜道：“如果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沉默苦笑，向来冷峻的脸孔出现丝丝皲裂破碎的痕迹，那是坚不可摧的城墙从内部击垮。
    沉默说：“你知道的，我守在他身边，心甘情愿；放弃他，也是我的决定。”
    没有谁能逼迫他离开南都市。
    哪怕是家族里沉重的压力，沉默依然毫不畏惧。
    但是...
    渐渐发现，事情远远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
    忽然觉得咖啡味道极苦，便让服务员换了白开水。
    沉默冷硬的面孔慢慢柔和，低声说：“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喜欢一个人，无关性别，要放弃却不容易。这四年来，他是我灵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我的情绪...我不敢戳破这层关系。我怕一戳破，他便会远离我而去。他是那样的无忧无虑阳光开朗……一直把我当成兄弟，最好的哥们。”
    陆左煜微叹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大伙儿都看得清清楚楚，唯独小山总傻乎乎和沉默称兄道弟。
    沉默忽的轻笑出声来，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苦涩。
    “那天晚上，在沙滩篝火旁，我听他憧憬地讲述未来的生活。那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他早有自己的未来安排，他将来也会拥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我依然只是他的兄弟。”
    时间在一天天地按照命运的轨迹移动。
    总有一天，尘埃落定，大家会回归正常生活。
    那时候，沉默会眼睁睁看着山总离开自己，娶妻生子，过上正常男人的日子。
    山总以后会成为一个父亲、一位丈夫...
    沉默黑眸里盛满破碎的情绪，哑着嗓子：“我有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或许从最开始相遇，就注定了结局。
    打败沉默的，是山总。
    ——
    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果郡王，也许从最开始就是错的。——《甄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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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3章 沉山1
    谁也不知道，沉默和陆左煜的深夜交谈。
    沉默向来话少，初秋那晚，絮絮叨叨地，和陆左煜讲了很多。
    ……
    第二天天刚亮，从A市来接山总的商务车抵达南都市，在陆左煜公寓前停下。
    山总打着哈欠、穿着小猪佩奇的拖鞋下楼，身后跟着同样哈欠连天的马上飞。
    沉默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山总只背了个黑包，皱眉：“东西没带齐。”
    山总摆摆手，趴在餐桌上喝粥：“没事，就去一个晚上，带上手机就行。”
    沉默问：“手机充电器、钱包、牙膏牙刷、胃药、枇杷糖浆，带了吗？”
    山总一向是个没收拾的人，生活一团乱麻。
    那宽敞的房间如果不是沉默在收拾，估计连狗都不愿意进来。
    小山总下意识摸一摸扁扁的包，拍额头惊呼：“怪不得总觉得少拿了些什么，我这就去楼上拿！”
    沉默冷冷将他按在原位，嘱咐：“先吃饭，以后也要按时吃饭。”
    话毕，沉默转身朝楼上走去。
    马上飞瞅着沉默的背影，摇头感慨：“都是一个战队、一个寝室的，沉默居然不关心下我，偏心。”
    小山总得意拍胸脯，笑道：“大一开学军训的时候，我是睡在沉默上铺的兄弟，这就是感情基础，懂不？”
    马上飞冷哼，埋头继续啃豆浆油条。
    吃完早饭，初秋清冷的阳光已经落入城市。
    山总和马上飞带着薄薄的行李，朝门外溜去。
    山总正要弯腰钻进车里，忽然听见沉默的声音。
    山总回过头，撩起嗓门问：“沉默你叫我？”
    沉默站在公寓门边，花园高大的榆树铺下绿荫，婆娑的黑影摇摇曳曳，沉默的身影挺拔如松。
    瞧着这样熟悉的沉默，山总心头涌起古怪的感觉。
    明明是近在眼前的人，山总居然有种再也无法相见的错觉，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地流逝。
    沉默唇角勾起淡笑，望向那个眉目清秀、活泼俊朗、他默默守护了四年的阳光男孩。
    伸手，朝山总挥手告别。
    黑色的商务车引擎发动，车轱辘碾过路面落下的枯树叶，很快消失在城市车流之中。
    沉默在门边站了许久，抬头看天空。
    秋高云淡。
    ————
    日今中午。
    沉默收拾物品，只带着简单的行李箱。
    下楼，客厅里等候的大伙儿纷纷抬头。
    纯洁扬眉，颇为不舍：“你真要离开？辅助这个位置，我玩得没你好。”
    沉默略带歉意道：“麻烦你了。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我暂时回家一趟，很快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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