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叔大寿,还没献上贺礼,又怎好急着入座?”晋王声音淡淡。
“嗯?”鲁王哈哈一笑,眼神已变得暧昧起来,“什么贺礼?”
往年他过寿,皇帝派人赐下的赏赐有好几大箱。这次萧晟只带了若干侍从和一个美貌女子,并不见箱笼。
如果他没猜错,礼物就是这个美人儿吧?
思及此,鲁王视线已经落在晋王身后女子那张容光绝艳的脸上。
这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雪白,宛若玉人,三分清丽三分明艳,还带着四分的妩媚,堪称国色。鲁王好美人,内院各色佳人应有尽有。但与眼前女子相比,终归是还差上一截。若得此佳人,至少能玩弄半年。
果真是他的好侄儿,礼物深得他心。
担心被沈家为难,沈纤纤今日随同晋王一行,来到鲁王府。刚一进来,心中就隐隐生出不安感。荒淫奢靡场面,立时勾起了她幼时的可怕回忆。如今被鲁王这直白而淫邪的目光盯着,她心内更是厌恶恐惧,下意识就往晋王身后躲了躲。
见她这般模样,鲁王越发欣喜,他最爱的就是美人恐惧颤栗又不得不曲意逢迎的姿态。
“啊,这礼物本王满意得很。”鲁王捻须一笑,眼神越发肆无忌惮。他赤脚下榻,向着美人的方向快走几步。
萧晟身形微挪,不着痕迹挡住了皇叔的视线,慢条斯理:“礼物还没看,皇叔怎么就知道满意不满意呢?”
鲁王错愕:“她难道不是礼物吗?只要有她就够了。”
“当然不是,她是本王心爱之人。”萧晟微微含笑,“怎可拱手送人?”
听他这句话,明知是作假,沈纤纤心里的不安和恐惧还是消散了不少。她记着两人的约定,笑吟吟看向晋王,眼波流转,娇嗔一声:“九郎……”
美人不但容颜绝色,也有一把娇媚入骨的好嗓音。
鲁王只觉得身体一震酥软,心中荡漾,仿佛她叫的不是萧晟而是自己。他不死心又问一句:“贤侄可愿割爱?本王愿用五个,不,十个美人来换她。”
沈纤纤浅笑吟吟,心里却暗骂,这老畜生真是把人当货物看了。什么都能交换的吗?
她悄悄拉了一下晋王衣袖,含情脉脉看着他。虽说两人有言在先,可这种场合下,她难免有些忐忑。
萧晟似笑非笑:“皇叔,咱们还是先看礼物吧。”他骤然提高声音:“来人!”
话音刚落,就有铠甲分明的卫兵手持兵刃快速涌入,将鲁王等人围在其中。
这变故来得突然。
沈纤纤也暗自一惊,她今日和晋王一起前来,同行的根本没有这些卫兵。显然是早就埋伏好的。她心念微转,在玉京园时,晋王和下属提到的“寿礼”,大概就是这个吧?
所以今天是要除掉鲁王吗?她深吸一口气,按压下心中的激动。
歌姬美人无不大惊失色,尖叫连连。场中宾客也都呼喝连连,抬脚便要往外跑。却见厅堂外不知何时已被士兵包围。此前众人沉浸在歌舞美色中,竟然丝毫未觉。
有人试图硬闯,直接被拦住,哪还敢再动?
鲁王这才意识到不对,脸色剧变,花白的胡须根根颤抖:“萧晟,你这是干什么?要造反吗?”
“不敢。”萧晟眉梢微动,朗声说道,“鲁王萧罡毅,荒淫残暴,为祸一方。皇上有旨,命撤去其藩王封号,贬为庶人,押送京城,听候发落!”
“本王可是皇上的亲叔叔,是高祖皇帝钦封的鲁王,你敢动我?”鲁王大怒。
“有皇上圣旨在此,为何不敢?”萧晟眉目清冷,毫无惧意,“高祖皇帝若泉下有知,也不想有你这样的败类后裔让他蒙羞。”
他此番来兖州,名为祝寿,实则奉命处置鲁王。兖州百姓苦鲁王久矣,再不处置,必生祸乱。
鲁王高呼:“府兵!府兵何在?”
晋王微微一笑:“区区府兵,早就被控制了。”
有前朝之鉴,本朝藩王的势力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减,受到的约束也不少。但鲁王是个例外。
高祖皇帝宠爱幼子,不仅封给他一块富庶之地,还特意赏他数千府兵,供他驱策。先帝在位时,对这个幼弟也格外容忍。见他沉湎美色,格外荒淫,但无谋反之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是以先帝在时,鲁王权势不少反增。今上登基时,曾大肆清算异母兄弟,并不想为难皇叔,落个不仁不义的名头。还是近来弹劾鲁王的折子越来越多,萧晟也强烈建议,皇帝才下定决心命弟弟亲自处理此事。
萧晟提前几天来兖州,查找证据的同时,已在暗中布局。只等鲁王寿辰当天,将他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沈纤纤今年十六岁,从小走街串巷,也曾见过不少场景。但今日这种大事,还是第一次看到。
亲眼看着素以荒淫残暴而闻名的鲁王,从震怒到哀求,再到绝望,肥胖的身子瑟瑟发抖,她快意极了,在心里连说了好几声活该。
这老畜生残害旁人时,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晋王还在历数萧罡毅的桩桩罪行,王府的宾客、属官、家眷、下人,则被分别审查。
一时间,鲁王府内有人哭嚎,有人欢呼,乱作一团。晋王命人将府中所有人等一一登记造册,细查过错,等候发落。府中女子若有是被强抢来的,查明情况确认无误后,可任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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