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迟倒没冷落了荣万方,闲聊时问候起他的家人:“荣先生的父亲最近在忙什么,好久没见到他了。”
荣万方赔笑:“家父近来不在宁城,在康城本家。”
“原来如此。”井迟随意搭了句腔,话锋一转,“我刚进来时瞧见荣总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我女朋友哪里得罪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话荣万方脸色就更难看了,忙不迭摆手:“哪里的话,我和宁总相谈甚欢,不曾有矛盾。”
“那就好。家里的老太太偏宠她,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还请荣先生见谅。”
“没有没有……”
荣万方咳嗽一声,有些如坐针毡。
说起来,荣家与井家祖上有些渊源,论辈分,他父亲管井老太太叫表姑奶奶。那也就是说,他父亲与井迟同辈,在井迟面前,他都要矮一头。
荣家早些年得罪了井家,他父亲万分后悔,这些年一直想重修旧好,逢年过节都亲自上门拜访,态度虔诚得跟上山拜佛一样。
井家倒是没把他们拒之门外,可每回过去,都见不着老太太一面。
他父亲心里始终有个疙瘩,觉得老太太没原谅他们家。是以,哪次从井家回去,老父亲都要在家里念叨许久。
荣万方知晓宁家和井家交好,可实际上,与井家是世交的名门贵族不在少数,像是穆家、秦家,都在其列。
他怎么也想不到,井迟与宁苏意有这样一层关系。
眼下,荣万方心中忐忑不已,兼有深重悔意。
原本以宁苏意的身份,他不可能对她做什么越轨的事,不过是喝了点酒一时兴起,觉着她低眉顺眼却一身傲骨的样子有些吸引人,心痒痒的,又联想到她一个女人独自撑起公司好欺负,动了点占便宜的心思……
荣万方喝了口酒压压惊,发现井迟的目光时不时在他脸上打量,心里直打鼓,便再也坐不下去:“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话音落地,他放下酒杯站起身。
井迟和宁苏意跟着起身,荣万方大惊失色,挥手说:“不必相送,二位慢慢吃,我去买单。”
宁苏意终于开口说了句话:“说好了我做东的,荣总,怎么好意思让您买单。”
荣万方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脸涨得通红:“应该的,千万别推脱。”
宁苏意一愣,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荣万方别是被谁魂穿了,他前后表现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荣万方扣上西装纽扣,脚步匆匆往外走,一秒都不想多待。
“荣总,稍等。”梁穗时刻记得自己身为助理的职责,拎着事先准备好的礼品,将荣万方送到门口,递上手里的东西,面带得体微笑,“这是我们宁总的一点心意,提前祝您中秋节快乐。”
荣万方看着大盒小盒的礼品,面露惶恐:“不敢当不敢当。”
梁穗:“……”
等人走了,梁穗脑子还有点蒙,回过头来看向包厢里的两人,发现宁苏意的表情跟自己差不多,心里稍微平衡了点。
宁苏意的好奇心按捺不住了,推了推井迟的肩膀,说:“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井迟嚼了颗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懒洋洋地开口说起荣家跟井家的陈年往事,最后总结道:“至于怎么得罪我家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估计家里除了老太太也没人知道,反正目前两家没来往,是他家单方面过来拜访老太太,老太太也不稀罕见面。”
“难怪我不知道呢。”
宁苏意若有所思,井迟捏捏她脸,语气冷冷道:“没让他叫我一声表叔,算是给他留了面子,一把年纪敢把主意打到表婶头上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宁苏意怔愣一下,喃喃道:“你怎么知道……”
井迟瞟了一眼梁穗,深深感叹,当初要了梁助的联系方式真是明智之举。
宁苏意留意到他的眼神,朝梁穗看去一眼,后者露出个尴尬的笑容,希望宁总不要怪她多事,她也是出于担心她。
宁苏意没说什么,只想到荣万方先前的做派就一阵反胃。
井迟握住她的手摩挲两下,气愤地说:“搁我以前的脾气,上来就该给他两脚,让他长长记性。”
宁苏意扑哧一笑:“我没见你打过架。”
“你以后可以见识一下。”
井迟捏了捏自己臂膀上硬邦邦的肌肉,跟她说,他举铁不是白举的,不信她就试试,他可以一只手把她举起来。
梁穗望望墙壁,望望天花板,自我感觉有点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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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叔负责送梁穗回去,宁苏意则是坐井迟的车离开。
那包厢里满是酒气,宁苏意多待一秒都感到胸闷气短,井迟自是无比了解她,拉着她的手带她出来兜风。
夜里气温更凉了几个度,起了风,秋意更浓。
“有没有吃饱?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宵夜吧。”井迟把车停在红绿灯前,趁着倒计时还有五十多秒,他一刻不愿错过地牵着她的手,“我知道有家店的烤鸭味道不错,配上一碗鸭汤米粉,你应当喜欢吃。”
宁苏意说:“有点吃不下。”
“陪我吃啊,我方才在饭桌上气饱了,没吃两口。”
宁苏意惊讶地看他:“我以为你吃过晚饭来的。”
他那会儿在饭桌上说,过来蹭顿饭,她只当他是在跟荣万方说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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