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装了事,以致于兄妹二人这顿饭,几乎都没有开口。
饭后沈沣去接一通电话,回来见沈棉倒坐椅子,垫着手趴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瞄他。
沈沣看一眼,没理会,将餐桌上空碟子拿进厨房。
他八风不动,果然沈棉自己就耐不住,勾着脖子伸头问他:“哥,今天陆姐姐来,你干嘛都不跟人家说话?肯定是你态度不好,人家才饭都不吃就走了。”
沈沣慢慢冲洗碟子,一半嗓音被水流声盖住,听起来寡淡得很:“已经成陌路的人,没有必要说太多话。”
他将碟子搁置在架子上,拿布巾擦手。
沈棉才不信这鬼话,切了一声,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小表情:“那你还在书里偷偷藏人家照片。”
沈沣动作一顿,转过身。
沈棉马上跟火烧屁股似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往房间跑:“我无意间发现的!我不是故意翻你东西!”
沈沣没说话,也没有追究她的错误。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难从中窥探到他的想法。
沈棉趴门缝瞅他一眼,叹口气,摇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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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新局长的关系一旦缓解,路安的困局便迎刃而解。
从春末被按着摩擦到仲夏,终于在7月的高温里扳回一城,中标阳金大道北延线四个投资建设一体化项目。
阳金大道作为贯穿A市南北的主干道,北延线建设四个项目估算投资一百四十多亿。
被压着打了这么久,路安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这次拿下百亿大单,才算是扬眉吐气。
签约仪式办得隆重,十几家媒体到场,董事长陆正诚亲自出席。
陆问君和万逢林在台上形式化地握手,后者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对陆正诚道:“虎父无犬女啊。”
路安各方面工作重回正轨,和Future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虽然中国分公司表现平平,Future集团本身是国际工程建设领域的领航者,业务主要集中在房屋建筑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旗下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公路承包商。
沈沣此次回国,同时带回了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Future咸鱼翻身,如虎添翼,在市政路桥、高速公路上表现都不菲,逐渐有与路安分庭抗礼之势。
两家公司的竞争关系日渐紧密,至于结果,通常各有胜负。
陈一放眼里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老朋友十五局的位置,把Future视为头号劲敌。
除了盯紧对方公司动向,连带沈沣的私人生活,都分外关注。
有天在陆问君办公室开完会,跟白副总聊闲话,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跟你们说,最近我发现我们公司不少女职员,叛变了。”
白副总受到不小惊吓:“什么叛变?谁?泄露公司机密了?出卖公司情报了?”
“比这还严重。”陈一放一拍大腿,“她们竟然觉得沈沣长得帅,变成他粉丝了!”
白副总:“……”
白副总瞄了眼坐在大班桌后的陆问君,她正在审核方案,大约是报告做得不合格,蹙着眉。
“我说心里话啊,这沈总虽然是我们的对手,不过抛开这些,人着实很不错。我跟他见过几回,还一起吃过一次饭,人家为人很有风度,人格魅力非常强,小姑娘们喜欢也是人之常情嘛。”
“拉倒吧!咱们公司的小姑娘又没跟他吃过饭,见过他什么人格魅力?她们就是看他长得帅!”
陈一放勉强也够得上一个高大帅气的评语,以前在公司颇受欢迎,最近备受冷落,对沈沣这个抢风头的“对手”,很有点个人意见。
“你说说,多肤浅的女人才会被那张脸蒙蔽……”
话没说完,感觉到一侧扫射来的眼风,忙咳了一声,抓起桌上散落的文件赶紧撤:“陆总,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再回去跟他们聊聊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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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离开沈家之后,陆问君和沈沣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碰面。
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交集,渐渐趋向平行线。但身处同一行业,又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不可避免地会在一些场合碰到。
偶尔同时出席商务活动,碰到面,互相淡淡地点头致个意,就算结束。
有时只是远远地眼神交汇一瞬,便各自心照不宣地挪开。
比之沈沣刚回来那阵,更为疏离。
这种状况持续数月之久,从夏过了秋,又入了冬。
闻书景度完婚假,重新回来指导十五局工作。因为一些项目上的事,陆问君跟他一道吃了顿饭。
这人大概是被新婚的温存蜜意泡久了,争强好胜的性格、身上的狠劲儿,都变得柔和了一些。
聊完正事,问陆问君:“听说你最近跟沈沣斗得你死我活?”
“他没死我也还活着,你结了趟婚,变得挺八婆。”陆问君呛他还是不留情。
闻书景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抽烟,嘴边笑意意味深长:“拿我撒什么气。人回来大半年,旧情没叙,关系还变得这么僵,看来陆总这魅力,是比不上当年了。”
陆问君拿了支烟,点上却又没了抽的兴趣,就那么捏着,看它慢慢燃烧,火光红了又灭,变成一截灰烬。
“你想叙就叙去,拿我当什么幌子。对他这么执着,没他跟你抢,这婚结得不够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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