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师父也有写得这么差的时候。
两个字,被他写成四个字,颜和斐,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离得老远。
裴惜惜面容一肃。
颜斐也禁不住紧张。
他握紧拳头,咽了咽口水。
她是惩罚他了吗?
裴惜惜取过毛笔,炫技一般在宣纸上写下颜斐的名字,道:“练字,练到这个程度,什么时候练成了,什么时候可以吃晚饭。”
颜斐戒备的面容又片刻呆滞。
这是惩罚?
他偷偷地瞧向裴惜惜,见她面色不似作假,他低头抿唇,偷偷地勾起唇角笑。
若是这样的惩罚,他喜欢。
他拿起毛笔,开始练习。
他握笔姿势不对,裴惜惜在旁指指点点,纠正他的握笔方式,颜斐一开始被裴惜惜点出错误时,霎时心高高拎起,然而在没受到惩罚后又放下,如是几次,他明白了,他可以犯错,这个人贩子真的不会像他娘一样打他。
他为了试探,故意在她提点后又反复犯错。
裴惜惜眉头一凝,她师父小时候小时候有那么笨,一个错误反复犯?
见裴惜惜凝眉,颜斐的心沉了下去。
他放下毛笔,低眉顺眼。
裴惜惜走到颜斐伸手,手握上他的小手,带着他行笔,道:“是这样写的,这个角度,这个力道,记住了吗?”
裴惜惜松开颜斐的手,低头问他。
颜斐脸颊耳廓通红,他忙不迭地点头。
他没想到裴惜惜会这么做,好像他只想求舔一舔糖的味道,对方却送给他一罐糖果,惊喜止都止不住。
他确定了,这个姐姐脾气好,不会惩罚他。
只是小小的他心底有个大大的疑惑,既然姐姐抓他不是为了打他,为什么要拐走他呢?
颜斐确定这个事实后,加快写自己名字的进程,他将最后几乎与裴惜惜字迹一模一样的两个字递给裴惜惜。
他饿着不要紧,不要饿着姐姐了。
裴惜惜夸道:“写得不错。”
夸完后又觉得这样不行,当初她可是三更睡,五更起,不能让她师父太悠闲。
裴惜惜于是递给颜今歌一本《呼吸经》,道:“抄一百遍。”
布置完任务后,裴惜惜暗自点头,这才对。
到了晚上,裴惜惜又幻了其他菜端上桌,喊颜斐过来吃饭。
颜斐写了一下午毛笔字,手有些颤抖,拿不稳筷子。
裴惜惜给他输入灵气缓解,边输入边安慰自己,她才不是心疼,而是投桃报李。
当年她师父也是这般对她的,她这般回报回去。
她心安理得地替颜斐缓解了肌肉酸痛,收回手,淡淡道:“吃吧。”
颜斐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有些呆。
他又仰头望向裴惜惜,之后收回视线,开始吃饭。
他想,这个姐姐真奇怪,拐走了他,又不打他骂他让他做事,还教他写字,真奇怪。
吃完饭,裴惜惜又觉得自己该心硬起来,她示意颜斐跟上她,带他走到旁边澡房,指着木桶里的褐色药水对颜斐道:“炼体,会有点疼,扛过去。”
对,就是这样,冷酷无情。
颜斐迟疑着没动。
裴惜惜挑眉,高兴了。
原来她师父小时候也怕痛啊。
怕痛就对了。
她问:“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也不能逃避。
颜斐低声道:“男女有别,你能出去吗?”
裴惜惜板着的脸垮了。
白期待一场。
她嘀咕道:“小屁孩,人不大,讲究倒多。”
但她没坚持站在澡房里,而是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她没听到澡房里有疼痛声,不禁凝眉,她师父阳奉阴违?
她绕到一侧窗户往里瞧去,却见小小的颜斐坐在浴桶里,皱眉咬唇,默默忍受炼体之痛。
裴惜惜见状,又舍不得了,她一叩指尖,将颜斐疼痛给屏蔽掉。
屏蔽完后,裴惜惜走到一边,恨恨地拍自己的手。
她这爪子怎么就那么欠,她这心啊,怎么就这么软。
等颜斐药浴完,裴惜惜给颜斐一张学习表,早五点开始修炼,早六点跑圈,早八点到十二点上课;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继续上课,晚上继续上课,晚十点睡觉。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这次,她不会心软。
然裴惜惜自以为的报复,颜斐却乐在其中。
不仅如此,他在习惯了这般生活,确定裴惜惜不会将他发卖,不会打骂后,在有限的休息时间内还包圆了做饭,打扫房间,收拾院落等家务活,且看他样子,做得很快乐,裴惜惜几次说让他不用做,他也不听。
嗯,确定裴惜惜不会发卖他也不会打骂他后,颜斐的胆子彻底大了起来,不仅主动,还敢辩驳了。
在幻境里,颜斐一天天忙碌充实,精神焕发,反倒是裴惜惜,因为无事可做,百无聊赖,精神萎靡。
裴惜惜坐在摇摇椅上,望着忙碌乐呵的颜斐,不仅怀疑,这到底是在报复她师父,还是在报复她?
裴惜惜在无聊中,结束了幻境。
小颜斐顿时身形拉长,长身玉立,变成颜今歌。
他思及幻境,对裴惜惜的打算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