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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痞里痞气的样子让季洲想要抽他一顿。
    陈止笑了笑:“奶奶,今天我就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奶奶家做客。”
    少年皮相好,骨相更好,下颌线流畅坚毅,嗓音低沉好听,又有礼貌,奶奶喜欢他,又交代了几句别的。
    季洲帮奶奶拎着东西,一老一少渐渐走远了。
    陈止点燃一根烟,指尖烟雾升腾。
    他看过她好多次背影。
    *
    宋望宁除夕在医院待了一天,到傍晚才回家。
    宋国军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但是总体来说比上次强很多,或许是病房里的人都在劝说,稍微有了点进步。
    宋国军一整天都在说年后的打算,说开一个五金店,店铺也盘下来了,有个中间商,愿意便宜一半给他。
    不停地说着遇见贵人了。
    他还让沈书珺把家底都拿出来,其实家底真没多少,这次投出去,基本就是什么都不剩了。
    宋望宁听不进去,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爸妈,我先回去了。”
    “注意安全。”
    “嗯。”
    她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在医院吃过饭了,肚子倒是不饿,中途遇到邵梨家的酸奶吧,好久都没光顾生意了,便想着进去买两瓶酸奶。
    哪想到,邵梨竟然走了出来,啊了一声:“宁宁姐姐,你是老天派来的天使吗?”
    她笑笑:“怎么了?”
    “我一个人放烟花,好无聊,想找个朋友,也没有。”
    宋望宁心里重重一跳:“你哥哥呢?”
    “过年了呀,我哥哥当然要回家。”邵梨笑了,“宁宁姐姐,你有时间陪我放烟花吗?”
    宋望宁停下自行车。
    天色黑透了,是放烟花最好的时机。
    邵梨手里提着两大袋子,大多都是喷泉烟花和二踢脚,安全系数比较高,不过宋望宁不怎么放心,一直在旁边看着。
    寂静的夜,不时传来小孩子欢声笑语的声音,还有烟花噼里啪啦响动的声音,沸反盈天,好不热闹。
    两人站在一旁欣赏喷泉烟花,静极了,美极了,像自暗夜落下的一场灿金色的骤雨,席天卷地,有如八月飞雪。
    邵梨说:“姐姐,你说烟花的寿命这么短,它会后悔吗?”
    想不到她竟然问出来这么有意思的问题。
    宋望宁想了想。
    应该不后悔吧,万物各有活法,有人一秒钟彩票中奖,有人一辈子奔波劳累。烟花也不会后悔,声势浩大的璀璨过后付出强烈的代价,这就是它的宿命。正如朝生暮死的蜉蝣,已经完成了产卵的使命。
    “我想不后悔。”
    宋望宁声音静静的:“我相信万物有灵且美。”
    邵梨疯狂赞同,没一会儿,她又问:“话说,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该不该说出来?
    宋望宁到底摇摇头:“没有。”
    “啊,那你的青春真没意思。”邵梨自顾自地说,“其实我初中这两年都没怎么学习,我妈妈,我哥哥都劝不动我,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学习了吗?”
    听沈如鹤的只言片语,邵梨以前确实不学无术,今年夏天突然改变了。
    少女捧着脸,满脸憧憬:“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男生,他向我表白了,不过我说了,我不想早恋,让他等我到十八岁,不知道他会不会等。”
    “他学习可好了,就像我哥哥那样,我想着再努力一点,这样的话,我站在他身边,总不至于有人嘲笑我配不上他。”
    宋望宁苦笑,她都没有小孩子勇敢。
    连承认自己自己有喜欢的人都这样困难。
    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喜欢,是这么勇敢、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她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治愈了。
    距离十二点越近,窗外烟花的声音就越响,整个世界都在庆祝。
    宋望宁也收到了好多句“新年快乐”。
    她一条一条回复,心中像是下了一场酣畅淋雨的大雨。
    宋望宁打开沈如鹤的对话框,很想说点什么,删删改改,最终写了条“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即将发送时,又打怯了,最终点了群发。
    为了给你祝福,我发了全班同学。
    烟花砰砰然,阒寂的夜里异常清晰,她睡了过去。
    梦里她不再是宋望宁。
    她长出洁白而轻盈的羽翼,扑棱展翅飞跃粼粼大海,每一片蔚蓝都记录她的踪迹,接受风雨摧残,跨过千重万重,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她是鹤,她比风还要自由。
    *
    同样的夜晚。
    季洲和奶奶要守岁,老人年纪大了,躺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季洲手机信息响动声不断,气得她关了机,将手机丢在一旁。
    像陈止这么不要脸的人真的少见,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外人看了可能还得夸他一句痴情。
    在季洲这里,却是影响了正常生活。
    她将奶奶叫醒,奶奶迷迷糊糊地回房间睡觉了。
    季洲也想睡觉,躺下了又睡不着,翻来覆去。
    心乱糟糟的。
    到底打开了台灯,季洲站在窗前,偷偷看了一眼。一身黑衣的少年,仍然站在原地,指间一点星火,似要变成永不衰败的雕像。
    她叹了口气,披上衣服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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