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怎么了?”
郑千橙真吐了,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她吐得头脑发虚,双眼热泪:“我晕车了,从下午开始就不太舒服。”
张蔓莉声调变了:“你不是不晕车吗?那路得多难走?”说着说着语气里满是关怀,“有医院吗?去看看,检查一下,是不是肠胃炎?”
郑千橙说不是。
张蔓莉又道:“去看看,尽快。”
张蔓莉的话对郑千橙起了作用,原本她只是想去医药处拿份晕车药,推开医师门后,一位正在准备下班的老医生看了她一眼:“哪里不舒服?”
郑千橙回答:“恶心,反胃。”
老医生坐都没坐,例行公事问道:“来好事了没?”
郑千橙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愣了好半晌,那老医生也跟着她愣在原地,最后用一腔蹩脚的普通话重复问了一遍:“来例假了没?”
郑千橙摇头:“没有。”
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木,是真的木,完全没有深入思索老医生问题的深意。
她不是神经大条的人,相反,她在生活方面条理性极强,工作也是有勇有谋。可这腔平静被老医生一句话惊碎,后知后觉开始发颤。
老医生道:“怀孕了吗?”
郑千橙如雷惊醒:“没有……吧……”
老医生道:“去医药处买根验孕棒,两块钱,测一下,三十秒见效,我在这里等你,五分钟不回来我就下班了。”
郑千橙心跳加速,面色哗然:“好。”
她直接就走了。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地道,但她实在是无法面对那几率为百分之五十的结果,似乎她再多等一天,就能盼到生理期的到来。
郑千橙的生理期向来正常,唯一一次延期是和江宋分手后那段时间,她忙于学校和电视台的工作,黑白颠倒,内分泌紊乱,有两个月没来例假。
她自己去看医生,调理好身体,一个月来了俩月的量,卧床休养整一周。
那时她非常确信是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但是现在不能确定。她想起江宋那张冷艳的俊脸,从医院大门到宾馆的二百米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后半夜,她睁开眼睛,坐在床上半发呆,窗外月光如瀑,零星能看到闪烁的星子,她拿出手机,网购了几条验孕棒邮回家。
这种带有惧怕和莫名期待的情绪萦绕在她心头,促使她早晨起来后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
黄望见她如此饭量,询问道:“橙子姐不晕车了吗?”
郑千橙道:“不了。”
采访结束,当天下午,一行人回城。
这次她早有预备,备好塑料袋,一路颠簸,一路干呕。知道自己行为失态,可实在没法控制,一路脸转向别处,时不时抿口温水润唇。
车子直接把她送到家,回到小区还没放东西,人便已经走向快递柜拿快递。
大步走进家门,砰得一声关闭,门外与门内就是彻底两个世界了。
几分钟后,郑千橙拿到了结果。她用了三根验孕棒,三根验孕棒告诉她的——是同一个结果。
初步确认后,郑千橙没有声张,而是给自己请了一天假,顺便在妇幼医院预约挂号。
晚饭之前,她给张曼莉打电话,说自己要回家吃饭,要她做顿好的,乡下这两天没吃好,一直在想她的饭。
张曼莉一听,立刻就心疼了,不忘询问郑千橙的身体:“去检查了吗?是肠胃炎吗?”
郑千橙道:“不是,放心吧。”
在乡下这两天,吃不好是其次,主要还是呕吐。好在晚上回家时闻到张曼莉和徐志阳精心准备的饭菜,第一反应不是反胃,而是瞬间被勾起了食欲,胃口大开。
吃完这顿饭,她犹如重生,面色恬然地躺在摇椅上晃悠,张曼莉问她看着心情不错?
郑千橙却没有回答,动作缓慢地从摇椅上起身,告诉张曼莉和徐志阳明天还来。
第二天一早,郑千橙空腹去医院。
冰冷的机器贴合在平坦白皙的小腹处,她侧着头,听医生给她指着,哪个是孕囊。
郑千橙看见屏幕里那小小的一点儿,可能都没有黄豆大,双眸忽然涌出一阵热流。
从医院出来后,郑千橙看着天空,感受晴空万里带来的清爽和温暖。
她拿着检查,放进包里,做了个决定。
她要生下这个孩子,自己养。
如果她二十岁,她会立马选择扼杀这个小生命,虽然听起来如此不近人情,不过那肯定是有利于她人生发展的最大决定。
如果她二十五岁,她大概也会因为小生命的降临而头痛欲裂,辗转反侧,会将所有利弊摊开刨析,这玩意儿生死未卜。
她今年三十岁,车房俱有,存款尚够,工作稳定,父母安康,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让她轻易接纳这个小生命,甚至开始期待未来。
下午回到徐家,徐行之和可儿也在。
可儿今年十岁,小姑娘长得像妈,身材高挑,小时候胖嘟嘟的,如今长相越□□亮。
徐行之和颜词没离婚之前,一家三口都住在徐家,那会儿郑千橙正处于大学毕业前后,因为家里住了太多人,行动起来不方便,加上徐行之和颜词婚后经常吵架,她觉得尴尬,索性就搬了出去,但对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儿,她是很疼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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