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婵婵单手拎着垃圾袋,在玄关换好鞋,推开了家里的大门。
接着蓦地瞪大了眼。
门外那人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一惊,小小地后退半步。
两人一时间僵持在了门口。
许婵婵望着秦时予,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楼道间里很暗,他大概已经等了许久,声控灯都灭了,周围黑黢黢的。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镜片背后眸色幽深,整个人如夜雾中的松柏,挺拔而寂寥。
“你来这儿干嘛?”
静默半晌,许婵婵率先打破了沉BBZL 默。
小区外面竟然真的是他的车,她刚才没有看错。
她说话的声音将两人头上的灯唤醒,不算明亮的光线自上而下洒落,将秦时予本就深邃的五官映得格外分明。
面部的阴影多了,瞧着便有种沉沉的郁色。
“我——”
秦时予一时语塞。
他想问问她,下班时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问不出口。
他也并不是故意想在这里堵她。
只是还没有做好敲门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许婵婵望着他,微皱着眉,眼中隐隐含着抗拒。
刚才在屋子里时明明还一个劲地找着借口说服自己出门看看,如今真的得到了结果,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好转。
反倒越发烦躁,冲口而出的话也冷冰冰的,一点不近人情。
那眼神落在秦时予眼中,显得有几分刺痛。
“我问了程似野。”
他回答。
他那天在发布会会场看见了许婵婵的朋友,程似野就在她们两人旁边。
他还认识程似野?
许婵婵扬起眉梢。
想了想,好像也挺正常,程似野怎么说也是顾家公司的高管,会和博亚总裁有联络,也是十分寻常的事。
全世界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他是博亚的总裁。
她垂着眼睑,不去直视他的脸:“秦总找我有事吗?”
“我来和你道歉。”
秦时予的嗓音有些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语言在必要的时刻总是发挥不了它应有的作用。
他闭了闭眼,说出口的仍是那些翻来覆去重复过的话:“我没想过要骗你。”
好像炒冷饭,没有一点能量。
明明是在会议室里三言两语便能刺得其他人缄口不言的人,怎么偏在这样的时候辞穷了呢?
这话着实是起不到什么安抚人的作用。
“没想过?”
许婵婵抬高了声调。
她说话天生就是糯糯的嗓音,抬高声调也不显得刺耳,反而有种单薄的脆弱,仿佛悬在风中的羽毛,轻飘飘不知会往那个方向坠落似的。
令身前那人愈发不知所措。
许婵婵瞪着他,面上染了些许愠色。
“没想过要骗她”这句话,未免有些太气人了。
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刻意吩咐,周围也总多的是会看他眼色行事的人。
美莱的人都跟着她一起叫他“秦医生”。
周城和钟思越也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他的身份。
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看到他“小秦总”的一面,公司、酒会、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但他却总将自己掩饰得那么好。
这叫“没想过”?
这分明就是处心积虑。
“你的意思是,从头到尾都是我想多了?”她质问道,不再避让他的视线,圆而清亮的眼中带了点攻击的意味。
“是这样吗?”
这话问得有点尖锐。
其实许婵婵知道秦时予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现在有点克制不住自己咄咄逼人的情绪。
而且也不想克制。
“不,我不是……”
秦时予的BBZL 手垂落在身侧,紧握成拳,手背上隐隐绷起一丝青筋。
“你走吧。”
许婵婵打断他的解释,叹了口气:“我现在没法和你心平气和地说话。”
他要说什么她其实都知道。
只是不想听,也听不进去。
“我说了的,我们或许都需要冷静冷静,平复一下心情。”
“冷静多久?”
他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过一个礼拜吧。”
许婵婵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有什么话,我们一礼拜以后再说。”
一礼拜,应该够她把事情想清楚了。
可秦时予却不这么觉得。
一礼拜?
那未免也太久了。
秦时予的耳边响起了钟思越那句不怎么好听的话。
他尝试着忍耐,可惜没忍住,还是将那话问了出来。
“万一。”
“我是说万一。”
“万一一礼拜以后,你把我平复没了怎么办?”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蹙着眉,被雨水沾湿的额发不似往日熨帖,无精打采地耷在鬓边。
显得可怜巴巴的,像只淋了雨的大型动物。
许婵婵没想到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竟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她被气笑了。
“反正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到:“我能确定,你现在说的就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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