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敬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把张红娟揽在怀里。
她们拥抱了很久。
在很多人的年少时,都会遇到一个惊艳他们的人。
有可能是个见义勇为的少年,有可能是个妙语连珠的老师,也有可能是隔壁儒雅可靠的叔叔。
潘敬带着她前世的记忆和艰难生活积累的阅历,把张红娟从不美好的童年解救出来,陪着两个涉世不深的孩子经历了很多事情。
这是碾压级的魅力。
成年人的丰富经历、或者多年的学识,甚至坚定的心智,对于孩子来说,都是令人着迷的存在。
孩子大了,小时候的依恋惯性延续到成年,便会被误认成爱。
有些人会利用自己年龄带来的优势,对孩子们做一些冠名为爱的坏事。
红娟,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啊。
在潘敬眼里,他们两个,永远永远都只是孩子而已。
感受到怀里红娟的身体不再哭到颤抖之后,潘敬松开手,温柔又严肃地开导一个少女的心事。
“红娟,”潘敬轻声问她:“你觉得对我是哪种喜欢?”
张红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抽泣,坚定地说:“是爱的那种喜欢。”
潘敬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会想亲吻我吗?”
张红娟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潘敬又问她:“会不会因为看到我和其他人关系亲密而生气?”
张红娟又摇了摇头。
爱是自私和占有,而她只是在单纯地为她好。
潘敬无奈地笑着,告诉她:“这不是爱啊。”
“红娟,你只是和我在一起太久了。我们几乎是彼此的一部分。你想一下,你对我的感情,和你对郑好,有什么区别吗?”
“也许我们成了彼此的习惯,所以更加无法割舍。但是,你认真想一想会发现,你对我的感情,和对亲人一样啊。怕亲人受委屈,怕亲人受伤,想照顾好亲人。”
潘敬告诉她:“我也是,我永远喜欢你,想保护好你,让你永远开心。但是,这不是爱。”
回去的路上,张红娟车速不快。
她稳妥地开着车,心里想着事。
虽然,敬敬已经承诺了以后一定会注意身体,不会再受伤。
虽然,她吹着冷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但是张红娟仍然有一种想哭的欲望。
她真的很好,张红娟再次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也意识到其实自己并不能给予她更大的帮助。
她能保护敬敬的安全,却没办法保护敬敬想要的世界。
也许在很多人看起来,她比顾隽和敬敬稳重,但事实上,是敬敬撑起了她和顾隽的精神世界。
也许就如同敬敬说的那样,那不是爱。
但是她们的感情,超越了一切定义。
这样也好,这样子,以后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好。张红娟默默想着,眼睛却真的又流出泪来。
她放肆地流着泪,早就忘记了手机并没有关掉。
顾隽在电话那头,听着话题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会儿安静了,顾隽轻轻问:“红娟?”
他的声音难得的很温柔。
张红娟没想到他还听着。
一时两个人无话可说。
顾隽不知道怎么安慰张红娟,只能自说自话:“我喜欢敬敬,也喜欢你啦。”
他絮絮叨叨的:“没办法想象没有你们的世界,也不敢想如果你们遇到意外,我会多难过……”
他一件件地回忆着过去一起经历的事情。
张红娟平静了一些。
顾隽,也是很重要的伙伴。如果自己对敬敬是爱的话,对顾隽又是什么?
顾隽这时候想到了那时候见到张红娟的第一天:“当时你看起来挺可怜的,幸亏遇到了我和敬敬。”
说到这儿,顾隽怀疑起来:“红娟,你是不是因为敬敬那次救了你,才觉得喜欢她的吧?”
“那是崇拜。”顾隽语重心长。
忽然,顾隽的思维有了新的发散:“假如哈,我说假如。”
他声音变小了一些,带了一些不好意思:“假如,你因为那次帮了你,就喜欢敬敬……其实那次我也在,也有用处的……你,你有没有喜欢我?”
张红娟冷漠地“呵”了一声。
然后她说:“滚!”
她干脆利落地把通话关断了。
多亏了顾隽,张红娟现在心情有些悲伤、又有些释然。
她心里堆积着很多杂乱的情绪,需要发泄。
张红娟向来都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难得的哭泣自然要利用起来。
她整理了下情绪,大声哭着,宣泄着情绪。
她开着车,没回学校,直接回了自己家。
郑乒乒睡得香香的,被汽车的声音惊醒。
她慌张起床:“怎么了?”
郑乒乒叫着家里的阿姨:“他不是在巡察组吗?怎么回来了?”
阿姨披着外套出门,大声回:“不是领导回来了,是娟娟!”
郑乒乒有点疑惑:“娟娟怎么回来了?”
她趿拉着拖鞋推开卧室门,郑好也睡眼惺忪起了床。
阿姨惊慌的声音响起来:“哎呦!哎呦!娟娟怎么哭了!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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