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院没有小医院安静,到哪里都是一堆一堆的人。曼玲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通,回到单人间,左右连个唠嗑的病友都没有,陆森沉和学生学术交流去了。她正在和周秘书微信,医生问:“郑曼玲,你的家属呢?”
“没有家属,就是我自己。医生,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能做主。”
“哦,倒还好了,没什么大病,就是甲状腺有个小结节——呃,那个,你没有结婚的话,男朋友也算家属的。”医生关上门,左右顾盼,有点迟疑地说。
“医生,你的意思是——”郑曼玲思考了几秒钟,镇定地给出自己的想法,“我得了性病?”
到底哪个是始作俑者,她要把他的皮给揭了!
“不不不,我是说,那个,你、你怀孕了。”医生没想到她的联想如此劲爆,满面羞窘地吐露实情。
“呼,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怀孕吗。我知道了。”
医生见她不当回事,干着急,千叮万嘱她一定告诉家属才离开。前脚走,后脚宋灵雨就来了,拎着几个打包盒,是给她带的饭,荤素汤水都有,清炖羊羔肉,清炒大白菜,青菜豆腐汤,连带餐后水果青皮枣子都有。这里炒菜重油盐,难为他们拣出清淡的来,曼玲就着羊肉下饭,宋灵雨坐在一旁看书。
曼玲瞄了两眼,她手中的不是学术期刊,而是摄影册子。宋灵雨主动说:“快结婚了,他们让我选婚纱。”她翻了一页又一页,大约点餐都比这事有意思。
曼玲嘴里淡出鸟来,很想背着人点烧烤解馋,为此她压低声音:“你撸不撸串?”
宋灵雨咬了咬唇,合上书:“干不干净?”
“这事不重要。”
晚饭后,两人去了曼玲搜的烧烤店,烟熏火燎,夹杂腥膻油脂和火炭气味的热风扑面而来,曼玲直觉热血沸腾,这才是生活!这里的海鲜不鲜,但是牛羊肉地道,老板玩出花来,不光是肉片,连牛油牛筋也不放过。她还点了小碗羊肉面,面上扣一个羊脑壳,老板倾力推荐,赞不绝口,说这是他媳妇儿的独家秘方。
曼玲一边撬羊脑壳,一边问宋灵雨:“你男朋友对你怎么样,你喜欢他吗?”
宋灵雨用麻酱蘸肉片,淡然地说:“挺好的,我不讨厌他。师姐不也总是和老师吵吵闹闹?”
“不一样,起码我是真想睡他。”她不随便开黄腔,不过周围热辣辣的市井,烘托食色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气氛,于是脱口而出真实想法。
“师姐,你怀孕了?”
“谁说的?”
“我碰到你的医生,他千叮万嘱要我通知家属,还挺好心。是老师的孩子吧?”
曼玲用筷子搅着肉汤,看看,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爱谁谁,是我的。”
“不告诉老师也行,不过,师姐,你得答应和我合作。”
“合作什么?”曼玲惊疑地问,她是怕了,上次她舅舅憋坏差点端了文学院,要不是祖师爷死命捂住,分分钟上头条,她听宋灵雨说完,放松下来,“本来嘛,你不来找我,我也想找你,但你毕竟是陆教授的得意门生,未必是我们请得动的。”
“老师的恩情,我是不会忘的,但我没必要做到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有师姐与我合作,老师面子上也说得过去。”
曼玲盘算了一下,实在是抵不住宋灵雨这个香饽饽的诱惑,答应了下来。两人往回走,一开门,陆森沉一脸阴沉地等着:“哪儿去了?”
“吃夜宵。”曼玲一脱外套,抖了两下,一股浓浓的孜然味扑鼻而来,差点熏得他打喷嚏。眼看战火又要点燃,宋灵雨赶紧溜了。
他见没外人,也不忍耐了:“你老老实实呆着就这么难吗?”
曼玲在刷牙,叼着牙刷,嘴里含着牙膏沫子,给他摆事实讲道理:“深山老林你担心掉队也就罢了,大城市吃顿烧烤,有什么不安全的?”说罢哗啦啦漱口,感觉胃里还有孜然味儿。
“行了,明早出院,下午叁点坐飞机回去,你爱哪去哪去。”
她听出他在生闷气,心里颇为高兴,她拱火成功就开心,啪地关了灯,猴子爬树似地蹿到他身上,恶作剧似地胡乱啃他,他偏过头,扭住她的肩膀说:“得了吧,你喜欢住院就住。”
要不是知道自己怀孕,她还想再闹一回,这两天休息好,他状态回春,又勾起她的兴致,再者东窗事发,甭管是不是宋灵雨主动,他保管同她翻脸。郑曼玲见他不反抗,牛皮糖似地黏住不放,他费了一番力气扒拉她下来,走出了病房。
她还没过瘾,倒在床上哼哼唧唧,觉得陆森沉真是不解风情,难怪打光棍。过了十分钟,他又折回来,一拍她,郑曼玲吓了一跳,以为是护士打屁股针,吓得在床上弹了一下。
“走,给你请了假。”
曼玲随他去了酒店,看到房间,好不恼火,他也够黑心的了,把她扔在医院吃没滋没味的两菜一汤,自己舒舒服服霸占豪华套间,曼玲当即和他闹了,闹完了两人还是做了该做的事。完事了之后难得和谐地睡着了。早上去餐厅吃早餐,大家都像没发现他俩住一间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