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他缓缓地闭上眼,道:“段清莲,目无尊卑,挑衅七小姐,因妒成恨,编造谎言,误导众人,冤枉七小姐,罪无可赦!”
“掌嘴一百,再打五十大板,幽闭于柴房。”话至此地,段辰德的喉头略显哽咽:“待王府及笄礼之后,后流放北蛮之地。”
“父王——”段清莲不可置信地望着段辰德,当初,从旁支将她接来时,说好了,只要她潜心修炼,修为压过府里其他小姐,那她就等同三房嫡系小姐。
如今,她还不到十五,修为已经超过了嫡系段清月了,难道段辰德要食言吗?
在段辰德心中,她是不是从头至尾都是个利用完,随手就能丢弃的棋子?
她段清莲再是旁系,好歹也是流着段家血脉的人啊!
段清莲仰起头,看着方才明明似有几分不忍,此时只剩下不甘与愤恨的段辰德,心里顿时明白了——
他的不忍,不是对自己,而是另有其因。
同时,这个平日里对自己宠爱入骨的「父王」,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选择弃了她。
第256章 空留一座朔心楼
“母妃,母妃救救我。”机械性地转过脖颈,朝着罗芯茹爬过去。
“母妃——”段清莲泪眼朦胧,一把紧紧抱着罗芯茹的腿,歇斯底里地求到:“母妃,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求求您,救救我,求求您了!”
罗芯茹一双杏眼微微下敛,伸出手,那修得极为整齐指甲染着豆蔻,格外惹眼,手指捏着段清莲的下巴,细细端看着她。
“女儿啊!”她凑近段清莲的耳畔,极其轻的嗓音道:“你不要怪你父王狠心。”
“一切的罪魁祸首,皆是那个害你如此境地的人,你要乖,只是痛一下,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但是,你要记住,到底是谁,害你至此!”
罗芯茹的话,就像一种魔咒一般,进入段清莲的耳洞中,刺激着她不断地去回忆,与姒卿妩的接触,一幕又一幕,不停地交错穿插在脑海之间。
段清莲的目光呆滞,看向一直坐在檀木椅子上那位双眼平静如波,瞳孔澄澈如水晶,身着一袭青色缂丝阔袖长袍的男子。
他那一张完美俊逸的面庞,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犹似冰山上走下来的王子殿下,那几缕碎发落在额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他是圣武王府的少主,二房的嫡长子,圣武王府的二公子:段辞煜。
身份尊贵不凡,是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这是宗正府决定的,连段辰德都无法改变。
段辞煜从始至终都未曾执过一语,面容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逍遥淡然地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后悔。
他,冷静地可怕,理性到狠心,真是有够狠的心,有够绝的手段啊!
段清莲绝望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落在眉清目秀的俊脸上,她只觉得自己的胸腔,仿佛是被尖锐的利刃,一刀一刀的扎着,那种痛,层层叠起。
却无法将眼睛移开,心甘情愿地承受着无穷无尽的锥心之痛,这痛,令她痛不欲生,却又欲罢不能。
“来人,将她押下去受刑!”出言者,是段辰德。
殿外,几名侍卫闻声而入。
上前二人,果断地将摊在地上的段清莲一左一右地架着,朝刑房而去。
段清莲拼命地转过脖子,目光在三王府和段辞煜身上流动,满满的痛心与失望。
一场闹剧,以段清莲被发配为终点,落下帷幕。
正元殿上,又恢复了平静。
在场的人都有几分尴尬,可有些事情,却不得有人来提说。
“罗夫人,来年的及笄礼,定在秋夕祭月之际,届时,旁系各大家族闺秀,以及百昆城王公貴胄的所有适龄千金,都会来圣武王府,同沐圣恩,由皇后娘娘亲自督办及笄礼,这是幻月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身为掌管名册,祭祀的长老,田博光,那是躲也躲不掉的:“身为当家主母,趁着还有时间,你须得尽早准备,将人数提前统计好,莫要让圣武王府失了身份。”
“芯茹一定亲力亲为,定不会教田长老失望。”罗芯茹拂了拂身,应道。
虽然,在身份上,她是王妃,田长老只是个长老,可是在辈分上,她是晚辈。
田博光和古清风一样,都是先圣武王的人,她不得不敬着三分。
三个长老各自吩咐了些事情,结束了今日的工作,脚跟脚步的离去。
转而,跟上了段擎空,将他拉到书房内,又是一番密谈。
姒卿妩只能由段辰佑领着,去了他靠北苑的宅子。
段辰佑的院子与姒卿妩的院子一样,很偏僻,在西北方位,离柏寿院倒是不远。
来到一处平凡无奇的院子前,牌匾上挂着:『朔心楼』三个字,字体娟秀,笔锋温润。
院子里很干净,却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上,种满了小叶梧桐。
走进院子里,是无数黄白相间的和田玉石子儿铺成的路面,其余的地方,都是草坪。
踏进玄关后,是厅堂,往后走几步便是一个超大的花园。
里面培育着满满的鸢尾花,有紫、蓝、白、黄几种颜色,很有规律地排列成一个字符,又像,是一个什么奇怪的形状,但很好看。
若是叫他人来看,定然不会相信,这般犹如建立在深山老林中的普通院落,竟是号称幻月国第一纨绔的安国王爷,段辰佑所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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