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的孙女,是我自己找人解决掉的。”
透着几分沧桑感的嗓音似在发颤,乔妧听到这句话时皱起了眉头,讶异看着面前的老人,不解问:“解决掉?是什么意思?”
老人目光有些回避,握着拐杖的手紧了些,却是在说话时彻底暴露了情绪,“就是……做掉。”
“当初我一门心思在让他们分开,破天荒觉得,只要那个孩子没了,他们就可以分开了,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乔妧只觉得浑身冰凉,虽然不认识那位小女婴,但不曾想到会有人如此歹毒对一位婴儿下手,心底荒唐讽刺至极。
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在世上?!
乔妧连面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对面前的老人发问:“那请问您今天找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让我知道您曾经犯下的恶行?还是让我清楚这世上有一个比我身世更惨的女孩?”
老人见到她这样,情绪顿时有些激动,一连摆着手,想站起身,却似乎有些喘不上气来,一下跌坐回位置,捂着心口大喘气。
一旁的助理立即冲过来扶他,掏出药来要赶忙喂他吃下。
只听老人却不肯吃药,推开了助理的手,看着她着急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当年我派去办事的人后来……后来告诉我,他没忍心对一个小孩下手,就将她送去了孤儿院。我……我这么多年就在找她,我一定要弥补,弥补当初的错误!”
乔妧脑中却像是轰一声徒然空白了,怔怔看着面前的老人,只觉得心底那个原本只隐约露出头角的预测想法,如今是一下冲出水面了。
原来,他特地找上她,不惜耗费大量时间查她的资料,是因为她极有可能是当年被他送去“解决掉”的孙女……
心底觉得讽刺极了,唇角想挽起,却几次都是徒劳。
“乔小姐,不瞒您说,我们董事长认为您是他的孙女,所以此番过来,是想请您与我们一同去做一次亲缘认定。董事长说了,这是他此生最后的心愿,请您配合一下好吗?”
乔妧却是摇着头,嗓音颤抖,抗拒无比的说道:“什么孙女,什么亲缘认定,少在这里胡编乱造了!我有家人的,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绝对不是我!离我远点!”
一种惶恐陌生的情绪覆盖心脏,乔妧说完这句话,终是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无论身后的老人与助理如何呼唤都不回头。
仓惶跑到明亮繁华的大会堂,四处都是灯光笑声,像是扑面而来的海水,瞬间将她冲倒淹没,无法呼吸。
眼圈泛红,环视着四周的环境,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口堵着一口气,如何也消不下去、提不上来。
不是那样的对吧?即便从小没有家人,也一定是因为当初和家人走散才会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她才不是被家人遗弃的可怜虫,才不是家人想要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握起一旁的酒杯,仰头便是一饮而尽,冰凉辛辣的酒水滑过喉间,却只剩下难受的体验,心底的沉闷感一点也没减少。
她皱起眉头,又是拿起另一杯酒灌下,闭着眼的时候,长睫颤抖得厉害。
一睁开眼,眼前虚晃的景象又因为视线聚焦变得清晰,她看见了头戴皇冠一脸幸灾乐祸向她走来的易妤。像是在嘲讽着她失去了傅景琛这座靠山,又像在看她深陷舆论的笑话。
乔妧不愿理会她,像是没看见,转身端起酒杯又要喝。
可才端起酒杯,掀起眼的一瞬间她就望见了一双深沉孤寂的眼,那是站在人群中的一道身躯,身高腿长,一袭黑色高档西装,就那样平淡的插兜站在灯光下,却令世界万物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光彩。
呼吸停滞的一瞬间,乔妧才发现,这个男人有时候还挺耀眼的,至少在这时候,她是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他的。
勾唇笑了下,她像没事发生收回眼,仰头饮尽红酒。
她不想见到他的。
“我们的大明星怎么在这里喝闷酒啊?奇了怪了,你平时不都仰着个下巴高高在上的嘛?这回儿怎么成这样了呢?”
易妤没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傅景琛,此刻直接走至乔妧身旁笑道,说完,才像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说:“对哦,我怎么忘了,你现在面临着解约风波,又失去了靠山,这一下子两个打击来了,也不怪你受不了哦,你说对吧,乔妧?”
易妤故意假惺惺看着她,那笑意分明就快藏不住了,明摆着上前来挑衅落井下石的。
乔妧放下酒杯,闻言只勾了勾唇,眼神迷离看着她,笑道:“刚才什么在叫?你吗?”
说完,直接踩着高跟鞋要走。
易妤到底看不惯她这幅清冷高高在上的样儿,分明她才是正儿八经的豪门千金,而乔妧只是个破烂福利院出来的孤儿,凭什么给她摆谱叫嚣!
到底是气头上,又念及乔妧如今失去了靠山,她一咬牙作势将手中酒杯往前面地上一丢,再从后面撞了乔妧一把,乔妧就摔进了那堆碎掉的玻璃渣里。
“嘶。”
乔妧倒吸了一口凉气,尖锐的玻璃刺破了手臂和腿,刺痛感就瞬间遍布而来。
听到动静,周边人都看了过来,易妤立即掩下眼底的笑意,一脸无辜道:“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地上都是玻璃渣的,你就凑巧摔这了,真是……太不幸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