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这么多年,有真心实意地深爱过一个人吗?
握着手机的指尖像是不自觉收紧了,连同修剪圆润的指甲壳都泛着白。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屏住呼吸了,只是静默了好久,回忆着那些年与陆池丞的点点滴滴。
在这个圈子里,是不适宜将自己的感情经历外露的,大多数女星会以没谈过恋爱作为解释,将所有麻烦与纷争拒之门外。
乔妧也一样,并不想让麻烦找上自己,再去应对那么多恶意与猜疑,只是这一刻是李导问她这个问题,还有那天看到的电子版剧本,这一刻,她忽然不想为了麻烦掩盖住事实。
察觉胸口有些沉闷,她深呼吸一口气,到底是承认了,“有,在很多年前,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很多年前这四个字,很多时候可以用作表达无疾而终的场合,乔妧说出这番话时心情总有些涩。她与陆池丞,也会无疾而终吗?
她不想。
心底像是在无声地痛哭哀求着。
“……那挺好的,很符合我的剧本,相信你会演得很出色。”出乎意料地,李导分明在表达庆幸,声音听上去却有些沉重,像是因为她的回答被感染情绪了。
乔妧正有些莫名的时候,就听到他问出一个令她愈加不解的问题,“既然你那么爱那个人,为什么从不尝试去挽回呢?这段感情说不定在最初时还有转机。”
乔妧的目光滞住了,凝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公路地面,一片片低垂下来的绿叶,还有那片灰蒙蒙并不明媚的天。
这似乎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二次听见类似的问题了。第一次是项链丢失时,时倾先生问她,既然这么看重那条项链,为什么还不珍惜,如今又是李导……
她其实真的有不珍惜吗?不挽回吗?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捏住了裙摆,目光定于一处,轻轻扇动着睫毛。张了张口,解释的话语就要脱口而出,只是……
“李导,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会场里,现在还在参加活动,不能离场太久。”
她笑了下,像是坦然了,不想再去解释些什么。
李导游走社会多年,怎会听不出乔妧就是不想聊了,到底是笑着应下,两个人就挂了电话。像是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乔妧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目光凝着窗外,像是在平复情绪,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操着流畅英语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这位女士,这是送给你的玫瑰花。
乔妧怔了一下转过身,就望见一位穿戴整洁的男服务生端着托盘站在她身后,正伸手向她递来一支娇艳玫瑰。
“这是?”
她看着玫瑰有些怔住,掀眸看向金发碧眼的服务生,眼中有不解询问。
而服务生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笑道:“这是我们拍场每年的规定,为每位到场的女士送上一朵玫瑰,为了祝福你今天过得愉快。”
乔妧眼中的讶然逐渐转变为了然,感激地笑了下,到底是接过了玫瑰,说一声谢谢。
服务生离开,乔妧看了眼时间,拍卖会差不多开始了,便抬步朝会场走去。她刚才为了更好地进行电话会议,特意走远了些避开人群,如今再回去,需要绕过面前这条漫长的走廊。
于是她握着玫瑰,踩着高跟鞋向前走去,红色的裙摆随着走动姿势轻轻浮动。空气间很静、走廊漫长,只有她的高跟鞋落地时发出清脆声响。
正值傍晚时分,天气本就阴沉,窗外只余下灰寂黯淡的光,照进走廊里,便只剩几分辨得清事物的薄光了。
走到走廊中间时,乔妧看见走廊尽头的地面影影绰绰倒映着几个人的身影,伴随着的,还有几分很低很轻的交流声,似乎都是法国人,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她就这么继续向前走去,直到那些人从走廊右边走出,朝着前方,也就是走廊的左侧走去,乔妧才终于看见那群人。
有男有女,清一色的金头发、高鼻梁、白皮肤,确实都是法国人的长相,除了……
乔妧的步伐顿了下,看着那群从走廊口经过的人中,那位身姿挺拔、高视阔步,与身旁人浅笑交谈的男人。
他脸上戴着遮住半张脸的白色银狐面具,绯色的唇微微勾起,单手插兜,一身裁剪得体的名贵西装。
他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是那样的凸出,清冷疏离、恰到好处的温和有礼,独一无二的特殊气质。
“陆……”
乔妧下意识就要喊出这个名字,步伐却踉跄了一下。再抬眼时,他们已经从面前的走廊口走过,不见身影了。
“陆池丞!”
那一刻,乔妧开始慌起来了,不安地唤着那个名字,连同攥着玫瑰花的手都不住捏紧,也不顾着自己是穿着高跟鞋裙子了,直接拎着裙摆就大步跑起来,眼睛被一层湿意裹夹。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分明那个男人戴着半脸面具看不清长相,只能依稀辨出个面部轮廓和身形,但她就是忽然很笃定……那个人就是陆池丞!
她不顾一切地跑起来,可是再随着他们走的那条路回到会场时,发现会场里已是人山人海,所有人都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乌泱泱一片人群,她早已分不清刚才那群人在哪里了。
“怎么会……”
她听到自己控制不住的嗓音中,被染上了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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