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突然心安,她本来想和顾青闻说件事,一件很久远的事。
可是这会,她靠在顾青闻的怀里,望着远处看得不大清晰的海面,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几天前,她在公司走廊遇到了沈丛衍,她正要和他打招呼,却被他身后出现的人一下子止住了所有的声音。
回忆是如此的清晰,几年不见,她还是清楚地记得杨延杰的相貌,他同高二时期相比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她噤了声,怔在原地。
反倒是杨延杰看到了她,迷惑了一会,像是不认识她,朝她点了点头,和沈丛衍下楼。
隔天,杨延杰主动找到她。
当年杨延杰出院后,并没有回校,听老师说他父母工作调动原因,他也要一同转校。
周阳盯着他的额头看,那里有一条疤痕,远看近似没有,近了些看很是清晰。
他笑了下:“周阳,我来找你并没有其他意思,单纯地想跟你道个歉而已。”
周阳不说话。
他也不在意:“那件事是我不对,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跟你正式地当面道歉,苦于没有机会。”
周阳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讲完,她离开。
身后传来杨延杰的声音:“周阳,对不起。”
那天晚上,周阳没有去找顾青闻吃饭,她坐在小区的榕树下,看着不远处在荡秋千的小女孩,小女孩笑得乐不可支,一直哀求她的父亲把她推得更高一些。
看着看着,周阳便哭了。
她其实不愿回忆从前。
小时候的世界,她总是孤单的那一个。后来幸运了些,好不容易以为生活变得好了,噩梦将她再次推到深渊。
现在,原以为一切已然风平浪静。
杨延杰的出现再次让她崩溃。
诚如他所言,只是当面道个歉,并没有出格的动作和激进的言论,可周阳依旧受不了。
之后就是沈丛衍找到她,跟她说起成都分部的事情。
那天谈完公事的最后,周阳在沈丛衍打算离开前问了一句话:“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当初害你叔叔一家险些破产的那个人。”
闻言,沈丛衍将手里整理好的文件搁到一旁,他不意外也不否认:“是。”
周阳得到了答案,心中的某些猜测得到了证实。她起身离开。
沈丛衍叫住她:“你没有其他想问我的吗?”
周阳没有回头,只是说:“没有。”
他却道:“我有话跟你说。”
周阳紧紧地握住门把。
沈丛衍说:“上海和新加坡的两次出差都是我特意安排的。”
周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睁开眼。
“我没别的意思,”他说,“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是什么下场。”
周阳转过身,看着他。
他笑,笑容很讽刺:“当初周嘉容对我叔叔一家赶尽杀绝,公司险些破产,杨延杰差点被退学,对外却只能说是工作调动。异乡遇见,我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等了一会,周阳只说:“你说完了?”
沈丛衍一愣。
周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离开会议室。
这天之后,周阳纠结了很久,一方面她想和顾青闻坦白她的过去,一方面她又很忐忑。故事的底色太过残忍,她想不到顾青闻知道后,他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而她和他之间是否又能如现在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
一晃时间进入五月,她终于在今晚跟顾青闻提了换工作一事。
回家的路上,周阳话很少,往常她总要跟他说一些路上的见闻,又或者是一些时下的新闻。
今晚她沉默了很久,在她讲完可能要换工作一事后。
到了周阳住处楼下,顾青闻忽地说:“如果这份工作实在让你感到不开心,你可以考虑换个新的环境。”
周阳微愣。
他笑:“不要为难自己。”
他看着自己,眼神澄澈,周阳喉咙不由得发涩,一股巨大的悲伤将她紧紧裹住,她不敢再和他对视。
她抱住他,用力地抱住他:“顾青闻,如果有天你发现我对你有所隐瞒,你会怪我吗?”
“不会。”他想也没想,几乎是她说完,他就回答。
周阳还想问什么,等了许久,却发现在得到顾青闻肯定又毫不犹豫的回答后,她什么都问不出口。
她想要是再问下去,第一个崩溃和感到愧疚的只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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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的某天,两人如约去了鼓浪屿。
来临城两年多,周阳一次也没有上过岛。
近些年来,临城的旅游发展越来越快,已然成了全国的热门旅游城市之一。随之而来的是鼓浪屿的人流量越来越大,影响了岛上居民的生活,之后便出了分流的政策。上岛的人群一分为二,分为本市和非本市人口两种,分别从规定的渡口上岛。
初来乍到时,周阳仔仔细细地做了上岛的攻略,最后想到还要从东渡上岛以及轮船预约,那会正好是旅游旺季,她接连几天预约不上船票,干脆地就把满屏的攻略合上,此事便搁下了。
上了岛,顾青闻先带她去拜访一位旧人。
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弄得周阳很是好奇,等见到了院子门口正在捣鼓墙外花草的齐远时,她着实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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