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青年殷勤送来的巧克力,心里只道是他从哪个女孩子手里收来的礼物,居然还好意思转赠给她。
懵懵懂懂生长起来的喜欢立时受挫,她愤懑地将他手一推,转身跑了:“我不要,你留着自己吃吧!”
她这么跑出去就要淋雨,青年当然不肯,伸手来拉拽。
但他被缪梨猛一抬头,眼中流露出的浓浓愤怒与失落搞得一愣。
听见她道:“不许追来,也不许碰我,否则再也不理你了!”
青年伸出的手于是僵停在雨幕中。
他望着她远去,自己还有什么必要打伞,五指轻轻一握,伞便随雨点破碎零离。
缪梨走后,躲起来的魔女才敢走到青年身边。
她看他面色不善,不敢大声讲话,小小声地询问道:“怎么,女王不喜欢?”
“她不喜欢。”青年道。
他浑身都淋湿了,晶莹清澈的雨水从他乌黑的发上一股一股淌落,将他漂亮的面庞冲刷得格格外雪白。
千百年来,他也是第一次动心。
缪梨懵懂不知,他尚且可以循循诱导,但她仿佛领悟了他的圈套,逐渐不配合起来,他就像个最普通的毛头小子,不知如何是好。
真糟糕。
他抿了抿唇,沮丧地道:“她为什么不喜欢?”
“或许是你的巧克力做得不够好?”魔女思忖道,“不应该啊,我把样品和配方都给你了,你还跟其他几个甜点大师学了好几天,照理说就算不是大师水准,也足够放在展柜售卖。”
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被青年握在手中的巧克力,雨打加上体温融化,巧克力早流了他一手,泛出柔软的深棕色。
可惜,可惜。
青年忽然看过来。
他目光很平静,魔女却被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青年到底不是甘愿囿于挫折的魔种,他思考速度很快,看着她,一下有了推断:“你出现之前,她对我的礼物并不抗拒。”
“她显然误会了你跟我的关系。”他微笑起来,“这让她不高兴了,不是吗?”
他转身就走。
缪梨湿哒哒地回到王宫,德馥就大呼小叫起来:“你这些年的魔法都学到哪里去了?居然还能淋成落汤鸡回来!”
“哦。”缪梨有气无力地道。
德馥赶紧推她进盥洗室洗澡,替她吹干头发,又给她扑香粉,把她整理得干干净净。
可缪梨还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你受什么刺激了?”德馥问。
缪梨呆呆看着窗外,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庆典继续,欢声笑语又响起来。
对于广大的情侣们来说,这是个连骤雨也不能败兴的快乐节日,他们趁着雨后彩虹牵手拥抱亲吻,确定关系,订立婚约,连空气都冒着粉红色泡泡。
对于缪梨来说,这真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情人节。
她就不出去与民同乐了,抱着抱枕坐在床上愁眉苦脸。
德馥敲敲门:“那个‘喂’来了,想见你。”
缪梨一听,立马蹦起:“不见!告诉他我不在。”
德馥于是转头对站在旁边的青年道:“她说她不在。”
青年笑道:“那么转告她,我会在这里等到她回来为止。”
“他说他要等你啊。”德馥懒洋洋道。
缪梨被德馥气得牙根痒痒,把抱枕扔下了床:“我淋了雨,身体不舒服,谁都不见。”
德馥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青年:“你听见了,她谁都不见。她难得任性,我当然要迁就她的,请你走吧。”
“可以。”青年从善如流,掏出个小盒子,“把这个交给梨梨。”
他果然很听话,交了东西就走。
德馥打开门,对缪梨道:“你不想见他,大概也不稀罕他的东西,我这就拿去丢掉。”
孰料缪梨一阵风似的扑来,飞快从她手中夺走了青年转交的小盒子:“送礼哪有不收的道理?”
她把门一关,背靠门背,抽掉绑在礼盒上的丝带,打开盒盖,看见里面的几颗巧克力,和藏在巧克力底下的小纸条。
缪梨把小纸条拿出来,见上面是青年的留言,告诉她他并没有在跟谁约会,这些天忙着给她做巧克力,见的女孩子都是甜点大师。
缪梨将纸条按在心口,内心酸甜难言,只觉大半天的闷闷不乐一下子消散了,随后升腾起来的,则是被他看穿心事的羞赧难当。
德馥说得不错,缪梨的确很少因为一点儿小事任性,如今细细想来,好像是有些无理取闹。
缪梨把青年送的巧克力和纸条放进小箱子,郑重地锁了起来。
误会解除,耐心垂钓这么久,只等缪梨这条小鱼咬钩的青年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但这天之后,缪梨对他还是减了亲昵。
不光把工作大厅的门关起来,说想专心工作暂时不必他陪伴,走在路上见了他,她还躲着走。倘或被他截住,一定要说话,她或把头转开,或把头低下去,支支吾吾地就是不看他,说不了两句就要找借口跑走。
这不理睬他的坏习惯非但没有改好,反而变本加厉。
青年深深地郁闷起来。
他坐在高高的树干上,从这儿望过去,能望进大厅的窗户,看见缪梨工作时的侧脸。
瞧着那认真工作的心上人,他烦躁地把头发抓了又抓,原本浮起个缪梨对他动了心的念头,而今种种,令他不得不忍痛把美好的念想又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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