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守卫道。
“酒馆老板说这座桥通向有无岛。”缪梨道。
“没有。”
“那么你知不知道有无岛往哪里走?”
“没有。”
缪梨发现了,无论她问什么问题,这个守卫只会回答没有,仿佛他从出生到现在只学会了这一句话。
缪梨看向翡光:“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翡光道:“不知道。”
“你很聪明。”
“我很聪明,却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翡光道。
说得也有道理。
缪梨转而走向另一座桥,在门亭预见跟刚才那个守卫长得一模一样的魔种,要不是门亭上标着数字,真要疑心走错。
她问了跟刚才同样的问题:“有没有有无岛这个地方?”
守卫也给了她跟刚才同样的回答:“没有。”
连问三遍,都是如此。
缪梨不信邪,卯着劲儿一连走完剩下四座桥,看见剩下四个长得完全一样的守卫——这么说他们很可能是六胞胎——,问了同一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没有”。
每座桥都很长,跑来跑去浪费了不少时间,这附近除了酒馆,竟没有别的建筑,除了酒馆老板,也没有别的魔种。
“回酒馆。”翡光道。
他们两个回到酒馆,看见老板正在用棍子拨动挂在酒馆外头那个大钟的指针。指针指着二,也就是下午两点钟,老板按照顺时针依次将指针拨到三、四、五上,每波动一下,头顶的天色就变换几分,太阳悬挂的位置也完全不同,拨到六的时候,红日西斜,等拨到七,暮色四合,在缪梨吃惊的注视中,老板拍拍手,高兴地道:“开张啦!”
与酒馆相连的六座桥上不知合适开始有魔种在走。或彪形大汉或款款辣妹或白发老头或画着鬼脸的顽童,络绎往酒馆赶。
又一位顾客推门而入时,缪梨和翡光跟在他身后一同走进酒馆,进去之后缪梨看见,上午来时还空空的吧台座位现在已经快要坐满,卡座上也坐了魔种,酒香四溢,啤酒杯碰撞出粗犷的叮咚声。
店员头顶着许多盘小菜,在吧台与卡座之间有条不紊地穿梭,红鼻头老板一边打啤酒,一边抬头招呼缪梨跟翡光:“漂亮东西,快过来坐!没位置了!”
他这么一喊,所有的客人都把目光投过来看翡光跟缪梨。
魔王跟女王往形形色色的顾客堆里一站,的确是容光四射,大汉与辣妹同时撩了下嘴唇。
缪梨迟疑,翡光的手往她肩上一护,低声道:“走。”
她于是和翡光一块儿坐在吧台前,就在老板正对面的位置。
“这是新面孔。”大汉满脸酒气地道,“也是去有无岛的吗?”
“你去过有无岛?”缪梨问。
“当然去过。”大汉喝得微醺,脸色红润,用粗粗的嗓音道,“有头龙住在上面,可以说是龙里的万事通,无论有什么疑难,都可以找它解答。”
他补充道,“当然不是免费的。不过只能问问题,不能实现愿望,亏啊……要办事,还得找,呃,找脏血,只要你什么都肯给,他们就什么都跟你换。”
缪梨扣住他的手腕,冷声道:“你去找了脏血?”
大汉惊讶于缪梨的力气,不过挣了一下还是挣开,看她是个漂亮小姑娘,没跟她计较这粗鲁的一下,“我还没有。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呢?过不下去的话,找脏血是迟早的事。”
“别去找脏血。”缪梨道,“它们会夺走你的灵魂。”
奢玉苍白温和的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暗暗咬牙,不去想他。
“灵魂值几个钱?”大汉哈哈大笑,“小姑娘好歹有脸蛋有身体,我呢?难道去卖屁股?”
他一拍脑袋:“也不是不行。”
哄堂大笑。
缪梨很认真地跟他说话,他却当个笑话,酒鬼一旦喝酒,全世界都是笑话,当然不会听她的。
各种音色交杂的笑声里,缪梨放弃了跟这个不靠谱的大汉交谈,转向老板:“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老板笑嘻嘻地道。
“你说那六座桥通向有无岛。”缪梨道。
“的确,我的顾客全可以作证。”老板道,“举个手给小姑娘看看!”
刷刷刷举起来许多种颜色的胳膊。
缪梨道:“可是守卫全说没有。”
“你怎么问的?”老板问。
缪梨把她问的话以及守卫的回答一五一十说了,也不觉得哪里好笑,可大家听完,又是哄堂大笑。
“你没用正确的方法问,当然找不到有无岛。”老板道。
缪梨虚心求教:“什么才是正确的方法?”
老板又一次紧闭嘴巴,讳莫如深。
缪梨满头雾水,正要问他是什么意思,视野里出现了翡光的一只手。
他的手指勾着一缕金丝线,指尖一松,金丝线落到老板跟前。
老板喜笑颜开,连忙把金丝线收起,送上两大杯啤酒:“多谢惠顾!今晚免费送你们两位一间房,让你们做尽快乐的事情。”
翡光看着老板,老板脸上的笑意逐渐淡薄,变得正经起来。
翡光问:“正确的方法是什么?”
老板道:“问守卫的方法,跟问我的方法是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