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心里大呼冤枉,他也不愿意占这个便宜,何况缪梨找他出门,明摆着要纠结婚约,她的意思很明显,希望结束这段没有感情基础的政治联姻,帝翎的意思也很明显,要确保婚约比临死的誓言更牢固。
既然如此,陛下还日复一日地扮演公主,又要吃未婚妻跑出去跟明面上的自己约会的醋,这算什么,自己绿自己?
“我明天会找个借口推掉这场约会,陛下。”十四道。
大概也意识到吃自己的醋十分可笑,帝翎平静下来,眼波流转,忽然道:“不。梨梨想跟未婚夫出去,那就满足她。”
第二天,缪梨穿得简洁大方,站在宅邸门口,等魔王来接。
今日公主对她的占有欲大幅下降,不关心她什么时候出门,一昧躲在房里睡懒觉。
这样也好,缪梨懒得应付她,专心等待未婚夫出现。
魔王的车子如约而至,准确无误地降落在缪梨跟前。
缪梨颔首行了一礼,听得男声问“久等了么”,抬起头正要应答,话却卡在喉咙。
几秒之后,她面色古怪地瞧着眼前的高大男子,问:“陛下怎么打扮成这样?”
魔王又戴上了雪白面具,只露出一对褐瞳,漆黑连帽斗篷加身,斗篷之下的制服倒是笔挺,他朝她伸出手,那手也被皮手套覆盖,真正武装到指尖。
相比之下,什么伪装都没有的缪梨显得太随便了。
“我不想在约会的时候被大臣看到,扫兴。”他道。
“准确来说我们这不算约会,只是出去谈事……”缪梨絮絮地解释,对方好似根本不想听这样的注解,伸手一拉,将她带进车厢。
车子无风自动,迅速起飞,缪梨没站稳,脚步踉跄,高大的魔王及时将她圈住,保护的动作做得很娴熟,引着她到座位前:“坐。”
缪梨与他面对面站着,忽然咦一声:“陛下是不是长高了?”
“可能吗?”他不假思索,反问。
如果是二次发育,来得也太迟了些,但缪梨真觉得,未婚夫先生今天好像高了一点点。
“女王连跟我结婚都不关心,当然也不会关心我的身高。”魔王迤迤然落座,说出的话叫缪梨汗颜。
她怎么不关心,关心着呢,每天牵肠挂肚地想!
“不错,我不了解陛下,陛下也不了解我。我很感激陛下当初选择跟卡拉士曼联姻,但以陛下的实力与尊容,可以选择更好的……”缪梨流畅地念着腹稿。
一大堆念完,她才发现未婚夫根本没有在听,他支着下巴,在盯着她发呆。
“陛下,你不想说点什么?”缪梨微恼。
“你觉得对于我来说,你不是最好的。”魔王悠悠道,“那么对于你来说,我又算什么呢?”
缪梨一愣,不由结舌。
“你想跟我解除婚约,是或者不是?”魔王又问。
他前几次那么回避谈论婚约问题,这次倒是格外犀利,这个问题甩出来,叫缪梨无法回答。
可恶的——可恶的系统!用惩罚机制框死了她。为什么要叫未婚夫甩掉她,难道她就没有甩掉未婚夫的权利吗?她偏偏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你懂的,陛下。”缪梨道。
魔王懂还是不懂,她看不出,因为他的脸被面具挡了,但他眼睛月牙似的弯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我们去看舞台剧,你想看爱情戏还是动作戏?”他问。
这什么应答,跟缪梨要谈的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没等她问他脑回路怎么长的,车子已经落地,她被他带去剧院,从买票到落座,过程流逝得飞快,再度开口时,他们已经安稳坐在剧院最好的位置,被其他来观看戏剧的魔种环绕着。
“陛下。”缪梨道,“我们再谈谈。”
魔王的食指抵了她的唇,封住那些极力寻求表达机会的话,他垂眸,瞧着她莹润如花蕾的唇瓣,他的指尖在手套里微微发热,瞳仁也泛起深沉的颜色。
哗啦一声幕布高提,戏剧开场。
这是一出爱情戏,演员们演得自然,情绪也非常饱满,几乎俘虏了全场观众。
缪梨可能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她从不知道旁边坐着的未婚夫还是个戏剧迷,好几次试图跟他说话,他却只是轻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专心看戏。
要说他心无旁骛,其实也不是。剧情进展到巅峰,演员跟观众情绪最饱满,大家的专注达到高度一致时,他搭在扶手上的手突然往缪梨这儿一伸,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
缪梨一个激灵,想要缩手,那大手却极其顽固地,不肯将她放开。
“陛下,陛下。”她小声道。
“嘘。”魔王仿佛不知道自己的手做下坏事,正襟危坐,“专心看戏。”
说要专心的是他,得寸进尺的也是他,缪梨努力挣脱,他却在她扭转手指时探入指缝,趁机与她十指相扣。
他这种无赖做派,倒跟公主一脉相承。一定是公主带坏了他。
想到公主,缪梨心里一动,凝神将未婚夫看了又看。
看完戏离开剧院,缪梨收到来自未婚夫的花。
她在路上好好地走着,忽然发觉身侧空荡荡,转头一看哪还有魔王的踪影,正东张西望地找寻,怀抱蓦地涌进一簇盛放的花,扑鼻的芬芳潮水般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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