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睡下,女王可以把脸上花花绿绿给洗掉了吧。”德馥道。
她有强迫症,从来不曾把缪梨打理成这副鬼样子,今天缪梨自己画成花脸,德馥忍了一晚上,现在迫不及待要出去打水。
“不用。”缪梨道,“我洗澡,顺便洗脸。你去忙你的事情,差不多也该睡了。”
她伸个懒腰,走出房间时,外头的月色正好。
今夜是个难得的舒心夜,因为明天有盼头。
水汽氤氲的浴池里,少女圈起满是沐浴乳的手,好心情地吹泡泡。明天上午告别未婚夫的时候,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是快乐一点,还是悲痛一点?
缪梨光想想,都要幸福地笑出声。
她已经把脸洗干净,面颊恢复莹润白皙,就是丛生的小红点有碍观瞻,也没关系,恶作剧药水的效力只够维持到明天中午,那时候帝翎早已经离开,她还是那个白白净净的缪梨。
泡澡泡得心满意足之后,缪梨穿着睡裙罩着浴袍从浴室走出。
夜空如洗,突然起了阵风,凉凉的。缪梨拆掉束发的夹子,少女香气便与黑发一同在风中散开。
看看时间,她决定偷懒把剩下的一点儿公务留到明天做,溜达回卧室,往柔软的床上一趟,惬意地舒展腰肢。
夜里很安静,除了些微的风声经过,并没别的叨扰缪梨入梦。
睡意起来一些了,她把被子一卷,在被窝里蜷着,露出张甜美的小脸。
正要循着睡意的脚步进入梦乡,突然听见房门被敲响。
缪梨以为是德馥。
刚从三百年沉睡中苏醒的那段时间,德馥就很喜欢在夜里时不时过来看缪梨一眼,生怕她的苏醒是一场美梦,缪梨甘于接受德馥的视察,德馥安心,她就高兴。
缪梨闭着眼睛,乖乖地道:“进来吧。”
德馥爱看看,她可要先睡。
脚步声轻轻地从门外进来,随后是关门声,脚步声又轻轻地一路到缪梨床边。
安静那么一会儿,似乎是德馥在仔细地瞧她。
须臾,床畔空出的位置沉沉下压,缪梨感觉有个温热的躯体躺到身边,不由笑着往旁边一滚,把胳膊腿儿都搭了上去,亲昵地道:“你强迫症还犯吗?我把脸洗得可干净了。”
她以前经常跟德馥一起睡,现在反而少了,不免遗憾,今天晚上德馥跑来蹭她的床,她愿意跟德馥软声软气地撒娇,像其他女孩子会跟闺蜜做的一样。
缪梨把胳膊腿儿搭过去之后,才觉得不对劲。
她把头埋在德馥的衣服里,可德馥身上不是这种味道。被她搭着的身体似乎修长得多,也……壮实得多?
缪梨嗖地睁眼,对上一双美丽不可方物的绿眼睛。
雪白的面具仍在脸上没有摘去,金发柔软地淌下来,拆了白日的宝石装饰,显出两分慵倦。安珀已经换下金丝裙,穿着舒舒服服的宽大睡袍,悄无声息跑过来,偷睡缪梨的床不算,缪梨误打误撞抱她,她不觉突兀,反而愉快接受,手臂一伸,将缪梨搂在怀里。
同样是女的,缪梨被安珀一衬,娇小许多。
她被安珀吓一大跳,滑鱼似的一挣,溜了出去,在床上坐起:“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缪梨往外逃时推了下安珀,安珀的胸好平。
美不同态,纤细或丰满都是很美。
缪梨无暇研究美的定义,睡前惊魂,要不是她自制力强,早失控地把安珀扔了出去。
这位半夜入室的公主倒自在,被缪梨推开,非但没有飞速起身的自觉,还往怀边拍拍,示意缪梨回来继续跟她抱着一起睡觉。
帝翎口中所谓的任性,原来远远不止乱跑散心的程度。
“这样做不礼貌。”缪梨道,“快回你的房间去,否则我要生气了。”
安珀垂了眸,但还躺着不动。
好女怕缠郎,女的被女的缠起来也不好受,公主有跟其他魔种一块儿睡觉的习惯,女王可没有。
缪梨拿出女王的威严,严肃地道:“我一般不为难女孩子,但也有例外。”
缪梨越严肃,反而越取悦安珀,安珀眼睛里的光漾得比井中月更缠I绵悱恻,她笑的时候,眼梢往上翘,很媚。
真是受不了。
缪梨头发乱乱的,跪坐在床上,没有形象地叉着腰,被训斥的那个自成风景,明明她有理,怎么好像从气势上输了很多。
缪梨正要进行第三次警告,安珀终于有了动静。
她慢悠悠直起身,柔滑的金发缠了手臂,她伸手来拉缪梨的手。
她的手真凉,真大,比缪梨的手大了一号不止,这么拉着,仿佛汲取了缪梨的温暖,她惬意得眯起眼睛。
拉完手,安珀倒很配合,像是终于意识到别人的地盘不能任性,离开了缪梨的床,信步走出卧室。
门缓缓关闭之前,她回头看缪梨一眼。
像是吹笛人的眼,要借着无限的魔力,把小姑娘引诱到她的手掌心去。
缪梨看得发怔,门关上,她才回神,挥着被子把安珀躺过的地方拍了又拍,心想安珀真是有魅惑魔女那味儿了。
缪梨再度躺下,迟迟未能入睡。
她翻身到左边,又翻身到右边,心里总有个疙瘩在膈应着,令她无法入眠。
她总觉得,安珀还要折腾。
再次强行入睡失败之后,缪梨无奈地听从第六感,掀开被子起身,光着两只脚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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