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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了骂的副将不敢说话,只讨好地为将军去拿衣裳,一举一动都在催着快点走。
    对生活在信州关内的人来说,关卡封闭,是为了抵御外敌山匪。没见之前去试图修堤救人都被打回来了?惦念着山匪出事,不能出信州关,对大多数人影响不大,连黎国去往齐国的商队都少之又少,几乎都转去了楚国做生意。毕竟,钱还能再赚,命只有一条。
    而绕道楚国进入荆州的部分人,接收到了截然不同的消息,却在返程中悄然地消失无踪。
    在潜移默化的引导中,河堤被冲垮和太多人流离失所的惨剧里,本该担起地方救济责任的士绅和官吏像全都隐身,清白得可怕。知道真相的人大多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满天下地去喊自己干的错事,还得跟着一起遮掩。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人关注龙江堤,相反,看过了惨案,对龙江堤的重要性,人们再清楚不过。
    天灾冲垮河堤,只能自认倒霉,但私自掘堤,就是人祸了。
    普通百姓的心是一致的,只想好好生活,但有人要阻止好日子,就是他们的敌人。这个特征在还有士绅参与争权的齐楚两国还不是特别明显,在从上到下,往前数不到两代都是地里刨食的普通人的黎国,民情激愤,甚至是能出现哗变死人的!
    毕竟,黎国起家正是这样起的,黎国也是出现游侠儿,行走江湖最多的地方,齐楚乃至金帐汗国的武师傅,许多都是出身黎国。
    许将军从府上匆匆赶到城墙,就听到上面大声念着:
    “经陛下允准,使臣崔氏领命修复龙江堤决堤部分,然信州有意阻碍朝中与荆州通信,无人无材可用,幸得受齐国援手,已固龙江堤……七月落雨,工程延缓,河堤现掘堤恶人……”
    这已经是念的第二遍了,听着声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指握拳的咔咔声更是不少。
    甩来犯人的骑士身影被雨幕隔绝,不知跑出了多远,他们看不到骑士,对方似乎却能看到他们,在刚刚开门抓住来人的时候,城墙上方就飞来一根流矢。
    箭矢无头,不会造成伤害,表露出十足十的无害善意。刚发现犯人脸上刻字被震惊的城门兵士们,还没意识到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虽然急切愤怒,但也只是怀疑,还有心思拆开箭矢上的布条看看内容。
    副将够机灵,发现不妙立刻飞快跑路报信,不然等到兵士们知道布上内容,大约是活撕了他和主将的心都有了。
    许将军听到上面传下来的声音,眼前一黑,趁着大多数人注意着城墙上动静没发现他的到来,急速后撤,刚走两步,就被人喊住。
    “将军去哪?”
    城墙内垛口处推出来两颗人头,还在不停挣扎,许将军只觉得他们有些眼熟,看着许将军的许府仆从眼中泛着泪花,却不敢多说什么暴露主家。叫住许将军的青年低头看他,“莫非是做贼心虚?”
    “胡说八道什么!”许将军一板脸,盯着上方死死按着两人的青年,“小军,你这是要造反吗?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
    许将军儿女众多,养子也不少,但青年黎军不是其中之一,只是一时善心丢进军营的小孩。黎国无父无母的人多了,没名没姓的人更多,找不到来处,户籍上直接以国为姓的人数量奇多。
    “将军说我胡说,又急着走什么?来,认认人。”黎军俯视着他,“许将军被洪峰从荆州逼走,如今齐国已助使臣筑堤,我们难道还要龟缩信州,丢下荆州不管?”
    “那是齐人的阴谋!你是蠢货吗?他们是什么东西,我府上那么多人,难不成我要每个都认得?”
    许将军板着脸,也不退了,只指望自己的副将去另外几处城墙和营地调兵能快点,好尽快处理这些明显情绪不对的兵士。他深恨自家几个成才的孩子前些天带着车队去了楚国,让他落到了这般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回撤的真相,但编造的理由被拆穿后,又有这样的指责,调军过来,真的能救他吗?
    泄气的思绪一闪而过,许将军重坚定起来,“齐人与山匪勾结,我们黎国如今两面受敌,当保存实力,不可轻易出探。论起兵法,莫非你觉得你比我懂?现在收手,继续守城,本将还能饶你,再不知悔改,军法处置!”
    他说得太坚定,让被连着两份真相惊住的兵士也犹豫起来。许将军将这一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大定,盯着黎军。旁人认字不多,容易被一时情绪冲昏头脑,谁的气势压倒了谁就会跟谁跑,这是很正常的事。也就是说,能镇住黎军,今天的哗变之危迎刃而解。
    他毕竟在军中积威多年,信服听命者众,有了听上去合理又大义的解释,如今兵士们看着还压着两人攥着布条的黎军的眼神,略发生了变化,甚至稍往外让了让。
    黎军却哈地笑了出来,“将军若真问心无愧,何必与我这样虫蚁般的人,说这么久?不是早都让人把我拿下了?若真问心无愧,为何又不敢来看看这两个已经被抓住的贼人?”
    黎军一语中的,他的确很了解许将军。许将军心中微慌,皱眉斥责,“你天分尚可,本将好心——”
    “若齐国真与山匪勾结,使臣被困齐国,莫非已经尸骨无存?那这印章,又是何人贼胆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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