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点了点蹦蹦跳跳鼓掌的小人,[多谢你。]
小人像是听见了, 在抽奖次数用光,抽奖页面要关闭之前,向外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一夜过去,铁丞来请来到青南郡的几人过去时, 新搭的铁炉前外接的加热气炉也搭建完毕。由于并不需要温度达到像炉体内的上千度,只是提前做一次鼓风预热, 气炉用的是铁官坊里废弃的生铁炉。
重新组装风箱和链接的工作都是铁官坊的人来操作完成, 被请来的兵械坊外援们只需要在旁边等待结果。在这段时间里, 薛瑜和负责寻找灌钢技术的铁匠聊了聊。
幸运的是,这位铁匠的确已经吃透了现有的技法,只是苦无前路,还在摸索之中。他甚至已经发现经过高温处理过的煤炭使用起来出的铁质量会更好,只是被他命名为“炭灰”的硬质焦炭并不易得, 制造的路也走得磕磕绊绊。
经过昨天铁丞的介绍和负责灌钢技术的铁匠的介绍, 薛瑜对现有技术和已经成熟的苏钢法的对比了然于心,不管是炼焦还是炼铁,其实已经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技术有了雏形,往成熟去就是试错改革和时间的问题。她能做的就是拿着系统技术, 推一把这个过程,让时间缩短。
起初是铁匠向这个“半懂不懂”的年轻人傲然介绍自己一辈子都在为之付出的技术,后来却被看过苏钢法方向,针对如今才刚刚起步的灌钢法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的薛瑜问得发懵,张口结舌,一座仿佛带着光芒的大门在一问一答中轰然被砸开,他头晕目眩地跌了进去。
有时候一个绝妙的想法,能够带来的连锁反应是不可估量的,虽然大多都需要经过验证,但天马行空的想象和经验积累结合,铁匠像夏天吃了一块冰,或是冬天遇到了一个暖炉,敏锐地感觉到了这种新的方向与现在使用的灌钢法差别。
千年的时光积累被突然跨越,各种奇妙的思路豁然洞开,铁匠懵了一阵,手忙脚乱地前去做实验了,走之前连声嘱咐自家学徒要好好照顾这位“小师父”。
薛瑜不动声色地将她刚刚的问题,也是灌钢法转向苏钢法进步的重要关键点写在纸上,铁匠想到的答案写在旁边,没想到的部分提出一部分设想来让铁匠慢慢验证,写满字的稿纸留在了灌钢高炉旁边。
组装好的风箱和高炉连在一起,乍看好像化学实验里连起来的几个试剂瓶,只是煤炭燃烧起来的热度不可小觑,看似笨拙的结构里藏着惊人的火焰。
抱着对薛瑜的信任,兵械坊几个匠人都并不担心结果,只有铁丞站在旁边抓耳挠腮,搜刮着脑海中的词汇,好及时安慰或是赞扬这位殿下。
拉动风箱,鼓风吹火,架着梯子站在高炉口的学徒等待着吩咐,一个手势后倒入煤炭和铁矿石,颜色艳丽的橙红铁水以一个惊人的速度从出口涌了出来,让还留着过去习惯的铁匠们差点手忙脚乱应付不来。
想着措辞的铁丞目瞪口呆,“天、天啊。”
这比他能想象得到的变化还要大,他忽然想起上传下达时有关风箱的隐晦提点。
“……它会带你走上不一样的路。”
这哪里是不一样,大逆不道点说,简直是改天换日般的速度变化!老天,兵械坊这群家伙,听他们说不是早都用上了,怎么这么晚才拿出来?!
铁官坊之旅只是薛瑜等人出来冬游了一趟,而对铁官坊产生的延绵不绝影响,却才刚刚开始。
经历了近一个月的尝试后,青南郡铁官坊出产的玉钢以其坚硬、量大、低廉的优势震动了驻军,火速上报,很快摆到了皇帝面前,成为了年终献礼的亮点之一。依靠军队牢牢把控在皇权之下的铁矿山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在顺利收割世家们荷包后的丰厚内帑支持下,轰然运转起来。
而最初和薛瑜聊天的那位铁匠对“玉钢”这个名字相当执着,即使产出的铁更有银的色泽,依然倔强不改,让薛瑜有时听着人口中提及的词都要愣一下,不过,这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回到行宫,又是单调的数据验算和调试日子,另一边,在铁官坊迎来新的变化时,经历了长途跋涉,来自齐国的货物刚刚抵达楚国都城。
以往楚国由于地理位置,从齐国买的大多是来自草原的皮毛或是骏马,与其说齐国的商人们是他们的交易方,不如说在楚国商人们眼中,齐国更像是一个货物倾销和沟通关外能买到金帐汗国东西的地方。这次回来的队伍却打破了这个惯例,带来了来自齐国的新奇商品。
湿冷的天气给所有进城的商人们眼角眉梢挂上了一层薄露,城门前检查的兵卒远远看到他们马车上的徽记,就一溜烟跑过来疏散人群,让开道路请商队马车先走,到了城门前开始提前检查。
而排在前面却停下来不能向前的百姓们,对这样的发展已经见怪不怪。在楚国,没有平民,除了外来的游侠和东躲西藏的逃奴,都是依附于各大世家的佃户仆人们,商人们或许在世家门阀手下地位不高,但一定比他们高,让路算什么,还不至于被直接抓起来去做事。
都是世家门下仆役,交换一两个、卖掉一两个的事,对家主来说甚至都不值得提及。
“掌柜出去发财啊,这是运了多少金贵皮子,这次回来空车多啊。”兵卒熟练地与商队头领攀谈着。楚国离开的商队一般都是满载,回来却要看情况,越是昂贵的商品,占据的车辆越少,但齐国能有什么贵的东西?在兵卒眼中,高价的皮毛就是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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