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泽的手挥不下来了,他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个变得陌生的妹妹,“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完,大步走了。方锦绣闭上眼,眼泪不住地落下,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我还有时间。他们如何活,与我何干。”
方家兄妹爆发出争吵的时候,何期刚刚回到家,心里揣着的全都是对自己与心上人的未来的期待。锦绣,他在心里私自叫着心上人闺名,那样美好又倔强,善良又矜持的女孩,值得最好的一切。
何府后门开了,准备溜回去直接去找母亲的何期愣在门口,门内艾草与火盆摆得整整齐齐,仿佛什么驱邪除晦气现场。他还在发愣就被何母一把抓住手臂,拿艾草上下扇动,冷着一张脸,“跨过去!”
何期没在意,跨了一步,要走过去拉母亲私下说话,就见家中仆役拎着麻布在后巷围成了临时幔帐,母亲指着自己的小厮进来,“去,你和你主子的衣裳都去脱了,拿出来烧了!别把晦气带进来!”
被当街扒成光溜溜又换上衣裳的何期都快哭了,“娘,到底是怎么了?”
“还知道回来叫娘?”何母进屋坐下,瞪了何期一眼,“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安生点,别去不该去的地方!”
何期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去的地方,确定没有不该去的,觉得应该是他阿耶又在背后给娘说了什么坏话才惹了阿娘生气,放下了心,又重新嬉皮笑脸起来,“我这么乖顺,哪里也没去啊?娘,你要有儿媳了,高不高兴?她漂亮又善良,孝顺又乖巧,我心悦她,您瞧见肯定喜欢。我听人说提亲最好请全福夫人……娘、娘!你怎么了!”
一口气堵着差点撅过去的何母看着儿子,回想起小时候因为儿子身体弱一直宠着,没狠下心让丈夫管教的事,一时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何期吓坏了,变着法地哄人,又是做鬼脸又是捶背,好不容易哄到何母不哭,他整个人像小孩似的趴在何母膝头,“娘,您今天到底是有什么事?”
何母吸了口气,“阿期,方家大娘不是良配,不能娶。”
听到反对的一瞬间何期就皱起了眉,何母看出他的不认同,继续道,“你说她善良、孝顺,却看不到她的冷血与算计。未婚男女外出交游,大多都是三两成群,不拘礼但也不至于太过亲昵,你知不知道,之前方家大郎之前带着她去见了多少世家子,方大花钱似流水,几个郎君的小宴只有她一个女子。”
“方大就不是个东西!他自己不行,还要害妹妹,方娘子是被他逼的。”
何母看着儿子执迷不悟的样子,又道,“你说心悦于她,那她呢?你有没有算过,你为她和她哥哥花过多少钱,她又为你做过什么?”
“那是我心甘情愿的,之前她也不知道我心悦她。况且,算这个多俗啊!”何期仍是不在意,反倒想起今天为方锦绣出头时的甜蜜心动,“方大和方二娘拿着钱欺负她,她花光了所有积蓄都要给母亲准备一口棺木,这还不够吗?”
何母叹气,“那就说这口棺材。她给亲生母亲都只买了一口表面光鲜的棺材,若不是今日拖延了,怕是就要这样埋下去,没多久棺材底都腐烂干净,尸骨被虫豸噬咬,她的生母可能够安心沉眠?给母亲都只买这么个棺木,你还能指望他对你好?”
“那是寿材铺子不地道,见她年纪小,坑骗她!”
何母:“那小林氏被押了这么久,她看都没去看过,也是她孝顺?”
“那是因为天牢不许探望!”何期想起之前少女难过倾诉,心都要碎了,见母亲还要说,有些急了,“我不管,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别人我谁都不娶!”
何母阻拦不及,看着他出去,委顿在椅中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薛瑜到晚上才听说方家的热闹,一条街上虽然大多没开门,但该知道的一点不少。方锦湖看戏,方大不是个东西,只有方锦绣倒了大霉。她轻叹一声,想起书里方锦绣在原主死后没多久就病死了,如今她已经从原剧情里挣出来了一个月的命,希望方锦绣也能摆脱方家这个泥沼吧。
小林氏死了,藏在她身后真正的恶人却还活着。偏偏钟家的尾巴藏得太好,盯着的简家也没什么动静。薛瑜叫来王守去盯一盯简家在京中的几人动向,看着侍卫队留在宫中的人数越来越少,又开始感到几分人手不足。
再挖禁军墙角,皇帝会不会锤她啊?
第110章 . 诉状(二更) 钟氏三娘
对前一天的方嘉泽而言, 自家门前的闹剧只是丢脸,到隔日上衙突然被上司劈头盖脸骂了一遍,眼看着之前送的礼物和攀上的交情烟消云散, 对那个自作主张要嫁人的妹妹的怨气就更深了些。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回去斥责方锦绣, 另一个惊雷就投了下来。
“你嫡亲妹子在大理寺要代母与父义绝,诉方侍郎谋害妻子, 与妾室一同夺取妻子妆奁,你快去劝劝吧。”
方嘉泽满腹牢骚支着头整理书卷, 忽地听到同僚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义绝?!”
同僚怜悯地看着他,原本只是念在之前蹭了几顿饭, 小声说话通知他赶紧回去处理,谁知道方嘉泽自己不要面子地嚷了出来。方家的热闹, 眼看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了, 就这样方嘉泽还想保住位置?保住官帽他怕是都要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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