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院?薛瑜一时没想起来是哪里,陈关低声提醒,“是公主的人。”
听到她已经漏了底瞒不下去,妇人不挣扎了,魏卫河放开她,妇人跪着端端正正向薛瑜施了一礼,“奴拜见殿下。”
“说吧,阿玥怎么了?”薛瑜淡淡问道,上次宫宴一别,姜美人母女俩像两个透明人一样,她再没见到过薛玥,忽然听到是薛玥的事,不由得提起了心。
妇人脸上神色几变,口中嗫嚅,像终于下定了决心,重重叩首,“殿下,求您救救公主吧!奴是公主的奶嬷嬷,昨夜公主不知是怎的受了惊吓,耳畔一直嗡鸣不绝,像是得了怪病。奴斗胆想来求位医师去瞧瞧,但、但公主说,明日就要启程,怕误了时辰,只能留在京中。奴左思右想,公主自小身子弱些,怕拖成大病,还是想来悄悄求位医师看看,躲藏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误了公主的事,绝无鬼祟之心!”
薛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薛玥的决定其实她能理解,秋狩时跟去的子弟都能有些展示机会,总比薛玥一直在深宫中毫无机会好,设身处地,如果她眼前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却突然生了可能不会影响出行的怪病,大概也会想着先瞒下来,之后再说吧。
薛瑜:“之前负责阿玥的是哪位医师?”
妇人被她的沉默打击到,本以为已经没了希望,忽地听见提问,惊喜抬头,连忙道“是姜医师。”
“前医令的那个徒弟?”
见妇人尴尬点头,薛瑜皱了皱眉。姜医师医术如何她不知道,但人品实在差劲,属于雁过拔毛到处伸手要钱的那种人,以前原主就被他送药时摸走过不少银子,上次秦思被围堵要赶出去的事情就是姜医师带头,秦思反应过来后就把他们拉了回去,人现在还在不在太医署都两说。
“我去请人,你先在这里待着。”薛瑜示意魏卫河留下守着妇人,撩袍踏入太医署。门人见到薛瑜就咧嘴笑起来,“殿下来了?殿下来寻医令?医令还在巡视,您稍等片刻,小的去寻人,马上就能过来。”
薛瑜点点头,主人不在,她没有进去,站在秦思的医令主屋外,静静等人。如门人所说,秦思的确很快回来了,只不过门人并没有跟着,可能是两人走岔了。他皱着眉,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瞧见薛瑜站在门口就是一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要去探薛瑜的脉。
陈关闪身挡住了他,秦思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抱歉地退后一步,拱手施礼,“殿下怎么来了?”
薛瑜明白他刚刚只是关心,让陈关退下,低声道,“阿玥像是病了,出发在即,不好惊动人,你悄悄随我过去看看。脉案正常写就是。”
按薛瑜猜测,薛玥主要是担心被发现生病不能参加秋狩,要是诊脉发现是小病,太医署正常记下医案,人照样跟去也无所谓,之后被查出来还能解释只是小病不想小题大做。要是发现出了大问题,她也不能拿薛玥身体开玩笑,该报上去还是得告诉皇帝,不然为一场秋狩病死一个公主,那算什么事。
听见不是她生病,秦思脸上的紧张神色明显一松,点点头,“殿下先行一步,臣去收拾药箱,随殿下侍卫前去就是。”
薛瑜点了另一个没记住名字的侍卫留下等他,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太医署,瞧见的人只道是秦医令又为三殿下去诊脉调理身体了。
去往菡萏院的路薛瑜并不认得,让薛玥的奶嬷嬷在前引路,妇人见只有薛瑜一人出来,心中难免忐忑,但又不敢询问,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走,越走越害怕,想着从小小一团养到九岁的薛玥长大多历坎坷一时悲从中来,竟是又红了眼圈。
薛瑜见她步伐缓慢,只当是之前魏卫河下手没个轻重伤了人,惦记着等会要不让秦思也给她瞧瞧,并没有出声催促。一行人慢慢走到菡萏院门前时,秦思也随着侍卫从另一条路赶到,奶嬷嬷一抬头瞧见医令在路边,又惊又喜,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没喊出来,猛地撅了过去。
薛瑜对医学常识掌握的不多,最多知道中暑能掐人中救醒,见活生生一个人倒下,顿时吓了一跳,抬手接住软倒的妇人。抬头一看秦思正快步走过来,她连忙让出位置。
秦思接过妇人,将她头缓缓放在地上,略略松了松妇人衣领,手指在头和手臂几处穴位连续掐按,妇人吐出一口浊气,悠悠转醒,见到秦思正看着自己,眼泛泪花激动道,“医令、秦医令,快救救公主吧!”
秦思扶着她起身,“慢些走,我随殿下先进去。”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晕了过去被秦思所救,满脸通红连声道谢,见到秦思来了,她顿感薛玥有救,放下了心,当真听话地慢慢挪步起来。
菡萏院建在一处临湖的宫舍旁,属于偏殿的一部分,但是宫舍主殿久无人居,菡萏院也显得格外幽静,好在打扫得还算干净,并不像主殿那般破败。宫殿正对宫中唯一的小湖,本还算是引人注目,但奈何无人泛舟,连主殿都落了灰,更没人注意旁边的菡萏院。
侍卫们上前叩门,几下里面无人应,妇人跟在后面大声解释,“殿下进吧,院里就四个人,应该都急着照顾公主,注意不到大门这边。”
闻言侍卫们推门,检查过没有问题后,让开身形请薛瑜进门。打开门,院里院外像是两个世界,外面看着只是幽静,里面的布置陈设却别有一番野趣,角落里支着藤蔓架子,还有一个小秋千,一旁水缸里养着荷花,只是开谢了,只从布置看,就知道此间主人对生活充满了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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