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话直接说出来,是过于直白,甚至有些伤人了,但您不也早就看出来了吗?非要我拽着这层窗户纸不捅破有什么意义意义?
她被这恶人先告状的口吻惹怒了,板起脸:“怕被伤害,大可以不再缠着我,一别两宽。”
哪怕如今的局势,能有一位魔神帮她渡过难关是最优解,但要她为此出卖自己,想都不要想。
然后就见利维坦轻笑一声:“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说,我邀请你住在这里,但我会去其他地方。”
“这……”
眼看着利维坦眼底似有若无的笑意,阿娜丝塔知道,自己又被误导着反应过度了。
这家伙,明知道她在误会过后,会心生愧疚。
全是阴谋!
最终,阿娜丝塔在五味陈杂之中,接受了利维坦的提议。
她那间小屋子的隐匿和防御,对付妖兽和跟她同等级别的所谓神灵,都容易的很。可羊头神万一哪天亲自找上门来,可就未必抵挡得住了。
假设祂是和利维坦同等级的存在,那她的安全措施,等同于纸糊的。
不过,今天已经很累了,阿娜丝塔随便找了一间屋子,胡乱睡了半宿,等第二天天亮,才着手搬家。
她要住进来,但不打算住在利维坦特意预备的,跟她从前做祭司时别无二致的房间。她要将自己的整栋房子,都塞进利维坦的庭园。
或许会破坏庭园的恢弘大气,但她才不管这么多,至少这样更像比邻而居,而非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能减少许多尴尬。
而在阿娜丝塔闪现到家的瞬间,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没等她问,就听到熟悉的嗓音在门外喊:“女——神——姐——姐——”
是贝罗。
会这么喊她,大约发情期是过了,已经恢复正常了。
海妖中的异类说的就是他了,既不幽深邪魅,也不狡猾残忍,是条在八卦精和恋爱脑之间无缝切换的傻白甜。
开门就见贝罗粗壮的鱼尾不停拍打着浅滩中的贝壳,噼里啪啦焦躁的不行。
见到阿娜丝塔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贝罗颇为恨铁不成钢:“哎呀呀,身为海洋女神,怎么能散漫成这样,该不会昨晚上的那件大事,您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什么大事?”
“火山女神昨夜死……哦不,陨落了!”
神灵之死,在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灾变期间就死了一半还多。
可火山女神看起来还年轻的很,而且昨夜还刚刚……
“哎呀,您怎么还发起呆来了?”贝罗还在聒噪“火山女神一死,原本只信仰她的那些岛屿,都成了无主之地,您如果不趁机去收割一拨信仰,就都被风暴之神抢先了!”
阿娜丝塔这才回过神来:“去,立刻就去!”
这事儿肯定跟羊头神有关,才过去一夜,搞不好还能抓到羊头神的蛛丝马迹,再晚,恐怕就没机会了!
虽然贝罗说希望能一起去看个热闹,但阿娜丝塔还是一个闪现术,独自过去了。
开什么玩笑,印加岛上如今危险着呢!她才不会放任自己的朋友去那露面。
当阿娜丝塔再一次踏上那座岛屿时,才发现情况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以为,岛上会人心惶惶,因为女神不明原因的死亡。而她正可以趁机去看死亡现场,有证据就顺着证据走,没证据就跟着感觉走,杀进那座庙宇。
才半个晚上,就不信他们能将所有痕迹都抹掉。
而实际上,岛上俨然已经成了空城。
火山喷发了,岩浆已然掩埋了岛屿最中心的五分之一土地。
万幸的是,哪怕是火山女神的信徒,居民也不敢住在距离火山口太近的地方,而是更靠近海岸,所以沦陷的部分基本都是森林,而居民们,姑且有时间逃跑。此刻,他们乘坐的船只还飘在附近的海面上不肯离去,彷徨又悲切。
火山喷发还未停歇,浓烟滚滚,赤色岩浆缓慢的往外流淌,侵吞着昨日还繁华热闹的街市。
阿娜丝塔一咬牙,直接冲到了昨夜去过的神庙前,发现那儿已经被岩浆掩埋了大部分,只剩高耸的房顶。
一切可能存在的证据,都无法再追溯。
火山女神的死讯,是信仰她的神官们公布的结论。
据说,是昨夜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所有神庙中用来和女神沟通用的烛火,在同一时间熄灭了。在这之后,凡是因为女神的祝福而长燃不熄的火焰,不断沸腾的泉水,都迅速冷却下来。
所有的祈祷都没有回应,所有的供奉也无人收取。
这种情况下,立刻有信徒去她的居所求她露面,让信徒们安心。
然而所有已知的住处都是空的。
唯有一处无法去确认,就是这座喷发的异常猛烈的活火山。
而这座火山喷发的时间,正好是凌晨三点。
大部分人都认为,女神或许是寿命天然到了尽头——虽然她看起来仍旧年轻,但作为大灾变之前就有一定根基的神灵,实际年龄早就不可考究。
她死在这座岛的中心,之后再也没法压制火山的喷发,一切似乎都很合理。
但阿娜丝塔知道,这一切,跟昨夜她偷听到的那段争吵脱不开关系。
一直到这一日的傍晚,火山喷发才勉强停息,繁华热闹的城镇已然被毁坏殆尽,岩浆滚入海水中,彻底改变了附近的地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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