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娘疾步走进屋,过了小半天才红着眼眶走了出来。
擦了眼泪,段大娘说道:“当家的,小柔这病情越来越严重。要再不请个好大夫治,我怕……”
说到这里,眼泪潸然儿下。
夫妻两人就这么一个闺女,段师傅如何不心疼,而女儿落到这般田地都是因他识人不清。
“咳、咳、咳……”
屋子里又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这声音仿若锤子似的,一下一下地敲在段师傅的心上,让他痛不欲生。
过了良久,段师傅说道:“她们不是留了地址吗?你去打听下,若是身份没问题你就应了吧!”
段大娘擦了眼泪道:“我这就去。”
知道顾家的情况以后,段师傅点头说道:“你明日去一趟顾家吧!”
顾家大房如今连个男丁都没有,也不可能来算计他了。
清舒陪着顾老太太去院子散步消食完,就进了紫藤苑念书。
顾老太太回到主院,叫了婆子回禀说段大娘来了。
段大娘到了小花厅,见到端坐在软塌上的顾老太太心里有些忐忑。昨日老太太的态度并不热络,她怕老太太改变主意不请她丈夫教清舒了。
“不用拘束,坐吧!”
段大娘坐下后说道:“老太太,昨日跟我当家的商量了下,他愿意教贵府的姑娘。”
顾老太太没接着话,而是说道:“段师傅三年前押的镖被劫,还伤了一条腿。没多久令媛就被休弃,随后你们夫妻带着令媛回了太丰县。”
段大娘点头道:“是。”
顾老太太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你可否告诉我,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段家得罪的这个人身份肯定不低,不然以段师傅对镖局的贡献哪怕伤了一条腿不能押镖也能留在镖局做教习。而他女儿,也不会被休。
段大娘浑身一僵。果然如传闻所说,顾老太太是个厉害角色。
顾老太太说道:“你们不说我也能查到,不过我并不想浪费时间。”
良久,段大娘才红着眼眶说道:“我当家的得罪了巡抚的小舅子。”
顾老太太闻言,嗤笑了一声道:“段师傅是嫌自己活够了,竟然敢惹封家的人?你们一家能活着回太丰县,也算是命大了。”
英国公府封家可是顶级的勋贵之家,按下手指头就将能段师傅捏死了。
段大娘一怔,不过想着打听来的消息又不觉得意外了。她赶紧解释说道:“不是林夫人的兄弟,是巡抚宠妾的弟弟。当时他调戏了我们镖局一个镖师的女儿,我当家的看见了就将她打一顿。”
巡抚的妻子是英国公府封家的姑娘,她说小舅子顾老太太就以为是封家的少爷。
段师傅武功高,那人被打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仇也就结下了。
知道老太太不好糊弄,段大娘干脆就将事情都说了:“谁想这人怀恨在心,为报复买通了我们身边的人。趁我当家的押镖时,那畜牲在他饭菜下毒。我当家的被水匪砍成重伤掉入河里,侥幸捡回一条命。”
哪怕过了三年,段大娘想起这些往事仍非常愤怒:“我当家的为镖局卖了半辈子的命,结果镖局见他不能押镖又得罪权贵,就给了一百两银子打发了我们。”
“你也不用伤心,镖局这般行事用不了几年就得关门。”顿了下,顾老太太问道:“你们当家的做了这么多总镖头应该有不少积蓄,不过三年怎么就连药都吃不起了。”
段大娘有些悲凉道:“以前赚的钱,大半都拿去贴补他那些兄弟了。这些人无权无势,哪怕为我当家的抱不平也无用。”
顾老太太又问道:“那为何段师傅不收徒?”
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段师傅不会如此坚决地表明不收徒。
段大娘擦了眼泪说道:“给我当家下毒的,就是他收的小徒弟。”
“呃……”
顾老太太这下没话说了,徒弟在背后捅刀子这个才是最让人寒心的。
有些话既开口了,就没什么好顾忌的。段大娘说道:“我当家的一共就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因背信弃义被我当家的赶走了,小的欺师灭祖。他心灰意冷之下就发下毒誓再不收徒。”
顾老太太摇头:“你当家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一个徒弟不好也就算了,两个都这么糟心,这眼光也是没谁了。
段大娘说道:“老太太,你若是顾忌巡抚的小舅子那就算了。”
一个小妾的兄弟,算什么小舅子。若不是段大娘这般说,她也不会误解。
顾老太太说道:“我想请段师傅给我家看家护院,顺道教我外孙女一点防身之术。你们若是同意,就可定契约。”
清舒要读书练字以后还要学其他技能,习武占据的时间很少,为此特意请一个人来教不划算。
她不吝花钱,但也不会浪费。
段大娘愣了下,然后摇头说道:“老太太,我当家的左腿不大方便。”
其实他那左腿虽受伤却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不过就是不能用力。
顾老太太笑着道:“段师傅武功那般高,我相信哪怕左腿不方便对付两三个毛贼应该没什么问题。”
刚回到太丰县,因为家境不富裕段师傅也想去给人当护院,可惜他伤了腿那些有钱人家都不愿请他。可段师傅除了一身武功又没其他技能,她又发下誓言不再收徒。家里有个病人日日要吃药,钱只出不进日子一场过得越来越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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