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简蹙了蹙眉,低头望着云畔:不住,因为我,弄得家业动『荡』,连累你们跟着我一经受磨难。
天寒地冻下站在院子里,他的指尖冰凉。云畔只有尽心暖着他,一面:不要说不住,你没有不住任何人。他们不是要拿术士吗,我们府里干干净净,哪里来的术士!只要他们找不着人,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听了她的话,轻轻一笑,捉拿术士,只是借口罢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便有缇骑捧着一卷宣纸来,到了马行方跟前向上敬献,禀指挥,在书房现了这个。
马行方展开看,边看边瞥了李臣简一眼,笑:魏公爷果真有雄心壮志,这就迫不及待练字来了?
至于是什么字,自然要向他展示展示,李臣简看了并不显得意外,反倒是云畔大惊失『色』,厉声:这是你们从别处弄来的赃证!我日日收拾公爷书房,从来没有见这些字!
马行方微微眯了眼,语调显得有些傲慢,公爵夫人不必强辩,我等奉命稽查,这些物证是从公爷书房搜出来的,便是铁证山。公爵夫人既说以往没有见这些字,那么焉知不是魏公爷今日写的?再说夫人与公爷夫妻一场,总不认不出他的字迹吧!边说边展开了那卷宣纸,一手高高提来,漠然,夫人何不好好辨认辨认,认了,夫人自己也是个交代。
云畔定睛看,那点画结构确实是李臣简的手法,有一瞬自己也有些『迷』『惑』了,甚至想不白他为什么要写这些大逆不的禁字。是转念再一想,他这样审慎的人,怎么有意落下这样的把柄让人拿住,思来想去似乎除了有人栽赃嫁祸外,再没有他想了。
既然有人嫁祸,那就说在劫难逃,马行方的引导并不能让她动摇,她说:没有人的字迹万不变,也没有人的运笔不临摹,马指挥给我看,我仍是那句话,我夫君品行端正,官家从未不敬,江山社稷也从无异心。这区区的几张纸、几个字,又能表什么?至多表有人趁势诬指,想置我家公爷于地罢了。
马行方的本意是先唬住这位公爵夫人,要是她理屈词穷,甚至只要说错一句话,他就以抓住辫子大书特书一番。结果这是个果敢的女人,纪虽,有大将风,即便证据就在眼前,她不服就是不服,说到天上去也是有人构陷了她的丈夫,她绝不代夫认。
好得很,马行方冷笑着点头,既然,也只有请官家定夺了。末将自将物证面呈官家,但魏公爷怕是暂且睡不得高床软枕了,还请随末将走一趟。
李臣简仍是不激不随的样子,接绿檀送来的斗篷披上,低头云畔:我先前与夫人说的话,还记得么?守好门户,请姨丈保你周全。我这一去,前途未卜,你若等得及我,是忌浮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若等不及我
云畔没有待他说出那些丧气话来,断然:我若等不及你,就和你一去。言罢转头唤了声马指挥,我家公爷身子不好,否容我近身照顾?
马行方嗤地一笑,公爵夫人,魏公爷有犯上作『乱』的嫌疑,入禁中不是与太后官家闲话家常去的。这样大的事,内眷不便同往,还请夫人见谅。
缇骑都是些冷血的人,早前交集就不多,到了这个时候更是拉下脸来不认人。他们将李臣简押解出去,因他脚下缠绵,甚至还推了他一把。
云畔见状心都要碎了,亦步亦趋送到门前,大声地说:官家未定公爷的罪,他还是皇亲国戚,请指挥及众位效用善待我家公爷。
马行方自然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这一家子的诰命,要是真和他垒来,自己未必能占便宜。便向押解的缇骑使了个眼『色』,送魏公爷登车。
云畔看着他坐进那辆简陋的马车里,欲上前,惜被那些缇骑隔开了。她急得心头抽痛,惶惶喊着:公爷
车前的火把照亮他的眉眼,他望着她,慢慢摇头,记着我的话回去吧。
然而怎么能回去,人被带走了,她的主心骨也被抽走了。那几个缇骑阻拦了她的去路,她只好眼睁睁看着身着甲胄的队伍簇拥着马车离开。
最后的缇骑策马跟了上去,转眼公府门前空空,只有旁观的人群在交头接耳。
云畔腿里没了力气,所幸有檎丹和姚嬷嬷搀着她,方没有栽倒下来。
这个时候,好像也顾不得公爵夫人的体面了,她脚下蹒跚着,失魂落魄跟出去好远,但哪里追得上。直到向序上来劝解,她才从昏昏噩噩中清醒来,那双眼睛里顿时涌出泪来,颤声说:大哥哥,他们把忌浮抓走了。
第89章 第89章你果真什么都不剩了。
向序:我知道。谏议大夫入禁中呈禀官家时, 我正好在场。可惜我费尽口舌,也没能让官家收回成命你先别哭,咱们再从长计议。
云畔摇着头:这一去恐怕凶吉少, 他子不好,哪里经得住他们那样磋磨!我这就去找陈国公,看看能不能托他向官家求个情。
可是自己也知道,陈国公昨日才刚受过官家申斥,这个时候求人家帮忙,实有些强人所难。但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 不论怎样, 哪怕先探听到一点消息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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