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存则耍赖,扭身说:我就喜欢阿嫂给我东西,阿嫂东西精巧,熟水和香料都比别好。充分展示了对这位嫂无限热爱。
两位姨娘在旁陪坐了一会儿,后来便起身告退了,云畔这才小心翼翼和胡太夫提及了开设铺事。
太夫和王妃都墨守成规惯了,乍听她有这样打算,似乎都很惊讶,太夫道:咱们这样门第,怎么能像市井中一样,做那等迎来送往买卖,叫说起来像什么话!
连王妃脸都『露』出了为难之『色』,掖道:从没听说过王公家女眷开铺怎么会有这样念头呀?
云畔知道她们必定不会答应,却也不急,温声道:祖母,母亲,今日我入禁中,听了太后和圣意思,方有了这个想法。这铺譬如京金翟筵,但又与金翟筵不,金翟筵一年一度,我铺却日日开门。金翟筵只有公侯家女眷才能参加,我这里便是流外官员家眷,都可以光顾。
这么一说更惊了在场二位辈,太夫和王妃面面相觑,惠存则是一根筋,反正阿嫂必定有阿嫂道理,我没什么可说,开吧!
结换来太夫一瞥,不许胡闹!
祖母且听我说。云畔缓缓道,我想借这个铺广开言路,来多了,消息便多。繁花宴也好,金翟筵也好,终归有门槛,勋贵圈里便是有些消息,传咱们耳朵里也早就尽皆知了,没什么鲜。那些八/九等小吏呢,大抵办实差,内宅里传出来话,倒比那些高官之主们更快更实在。
底太夫和王妃并不糊涂,她虽不说透,但其中意思立时便明白了。
这个时节什么最金贵,自然是消息,是各方动态。她们这些深居内宅,要想互通有无只在赴宴时候,余下时节个个闭目塞耳。与其等赴别起筵,不如日日自己起筵,既能得利,又能准确把握消息。
至太夫和王妃所担心,云畔心里明白,谨慎道:我是公爷内眷,不会亲自坐堂,不过挑选心腹嬷嬷和女使,来替我看守铺。若有要紧宾客,我再过去相陪,平常有揽总理事,不我过问。
既然有理有据,又想好了经营法,那么就放心地办吧!王妃亦很喜欢,才过门媳『妇』,已经思虑得那么远了,真巳巳在这头随了渔阳县主。
如今想来愈发感谢老天保佑临时换了,倘或娶是舒国公那位不善交际嫡女,别说外头周旋了,就是家里,只怕也敷衍不好。
胡太夫这头呢,原本很不满意太后做媒,连带对这位孙媳也颇不以为然,现在看看,竟是一心为忌浮,心里那份不平便偃旗息鼓了。
太夫放了话,既这么,开铺钱就由公中出吧。
云畔自然不好一口咬定不必太夫『插』,便道:多谢祖母了,我尚且有些己,可以先应付,回头若是不够了,再来公账支取。
这是最合适做法,进门媳『妇』,没有经历三个寒冬四个夏,家未必信。既然不够贴心,就不便有钱财往来,没亏了赚了,落一个贪图夫家家产口实。
说有己,是告诉她们自己并不是空两来过日,不拘娘家如今什么境况,她照旧是公侯府邸千金,该有妆奁一样也不少,不说要高看一眼,至少不能低瞧了。
两下里相谈甚欢,那就是最好结。
云畔从茂园辞出来,回自己院里之后,便从禁中赏赐那些东西里挑选了几样别致,命给各院送去。譬如两位姨娘一一支发簪,王妃一匹海棠烟罗缎。至太夫呢,不稀罕张太后赐,那就预备自制蔷薇『乳』珀香吧,仔细装进青瓷盖盒里,既合乎太夫高雅格调,也成全了自己一片孝心。
檎丹在边看,只觉自家小娘怪不容易,原来做个『妇』要百样伶俐,哪一处都不能怠慢,哪一处都不能逾越,连送别东西,都得权衡再三唯恐唐突。想起以前在闺中日,虽然有诸多不顺心,却好歹不这样谨小慎微。真活,一时有一时难处,或许熬过了这一程,往后便会自在起来了。
大雨仍在下,打得窗外芭蕉潇潇,一切办妥后,云畔总算得了闲,便卧在美榻歇一歇。
她喜欢这样下雨天气,天地间灰蒙蒙,屋里一桌一椅都被晕染得很厚重,像没有『色』工笔画。闭眼睛,雨声潺潺闯进脑里来,她拥小被打盹儿,大雨浇注,驱散了暑气,光脚板踩在凉簟,便全身心地舒爽起来。
李臣简不知道哪里去了,想是又去书房看书了吧,她也不打算过问,彼此这样互不干扰各忙各事,挺好。
慢悠悠枕雨声睡了,梦里坐在檐下碾香料,石碾哗地来了,哗地又去了,那响声和苍穹连接在一起,慢慢变成了一片浩大天青『色』。
第36章 第36章世间的美好占了一半。
滋兰苑的院照旧紧闭着, 云畔推了推,不曾推开,只好拍叫阿姐, 我是巳巳啊,我回来了。
里头有回应,云畔和檎丹面面相觑,等了好一阵,才听见隐约有脚步声传来。
院吱呀一声打开了,来开的正是八宝, 她既惊且喜地说:云娘子, 您终于回来了!说罢忽然想起人家早不是原来的身份,忙又换了称呼,哎呀,奴婢真是高兴糊涂了,如今该叫一声公爵夫人才对。
叫什么倒不重要, 要紧一宗, 见她回来像遇见了救星似的,这有些不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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