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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院的明夫人早听了外头的回禀,说江珩带了个『妇』人一同来,心里就道少不得是黔驴技穷,把那娘儿推出来挡灾了。心下只是好笑,柳氏满以为自己得宠,其也不如此。江珩这种男人,终究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今日把带了来,是让我撒气来了。
    姚嬷嬷站在一旁问:可要会娘子一声?
    明夫人说不必,那等破落户,哪里用得惊动。在闺阁里好好的,别去搅『乱』的心思。边说边站起来,抚了抚上褙子道,我去会他一会。
    从木廊上来,远远就凉厅内坐两个人,江珩偏头,不在叮嘱柳氏什么。
    上回妹妹的丧礼上,明夫人是柳氏两回的,那时候披麻戴孝一张清水脸子,并不觉得有多美。今日穿上了家常的衣裳,一件鹦哥绿的大袖衫,里头配余白的诃子,偏坐在圈椅里,三十多岁的人了,仍有一风流体态。
    明夫人哼笑了声,心道果真是个以『色』人的玩物,再受抬举,骨子里也甩不脱那股轻佻下贱的浪味。
    顺木廊去,门上侍立的女使高声通传夫人来了,凉厅里的两个人站起来,江珩拱手长揖,长姐。
    那柳氏也跟道万福,盈盈欠里满是柔弱,能讨男人喜欢,女人看却很是扎眼。
    明夫人也不理会他,径直在上首坐定了,笑道:江侯八成是听说巳巳要大婚了,特意给巳巳添妆奁来了吧?边说边势四下望望,箱子在哪儿呢,怎么没呀?
    江珩道在有意讥讽,带难堪地说:长姐,我是来接巳巳回家的。早前是我思虑得不长远,本以为要论婚嫁,还需个一年半载,没曾想这亲说定就定了。这两日我反复思量,既要出阁,总得在家里,不说旁的,好歹图个吉利。
    谁明夫人听罢,毫不客气地哂笑了一声,哪里是思虑得不长远,分明是算漏了孩子会有这样的前程。原本很笃定,满以为被东昌郡公家退了亲,又弄得寄人篱下,这辈子总无出头之日了,由得在外头漂泊。没想到情急转直下,太后竟保了大媒,这回慌了,怕痛失一门好亲,更怕魏公将来给鞋穿,这才忙不迭赶到咱府上要接回巳巳,我说得对吗?
    其这种内情,就是个瞎子也看出来了,可放在嘴上说,就有故意刁难的嫌疑。
    江珩嗫嚅了下道:长姐误会了,世上哪有舍得下亲生女儿的父亲
    有啊,江侯不就是吗。明夫人冷眉冷眼道,上回是怎么说的?让巳巳留在我公爵府,将来定了亲再预备妆奁送来,连出阁都在我府上言犹在耳呢,江侯自己倒忘了?
    眼江珩被说得毫无招架之力,柳氏不得不接了口,夫人
    夹住的嘴!
    一声断喝打断了柳氏的话,明夫人抬起手来指柳氏门,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跟前『插』嘴。初女君在时,没有教规矩?如今女君不在了,跑到我府上充人形来了,打量我好『性』儿听嚼蛆,别错打了算盘!
    柳氏白了脸,虽说自己份不高,但在侯府上这些年,因江珩抬爱颇有些脸,被人这样指脸骂,在有些下不来台。但今天既然是抱接回云畔的宗旨,受点委屈在所难免,来前就想好了,自己一介『妇』人,脸没有那么要紧,只要能达到目的,挨两句骂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放低了姿态,哀声说:夫人千万不要气恼,我自微贱,今日斗胆登门,在是来娘子赔礼认错的。怪我糊涂,错听了女使的话
    明夫人说呸,白长了一对招子,是为了好看?要是尽心善待娘子,怎么连的形都认不出来?打发了院里的人,串通了内鬼做文章,只有家侯爷才信,上我跟前糊弄,还嫩了点。像这等上不得台的娼『妇』,我脚底下的泥都比金贵些,掌了开侯府两天家,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道了,真以为是家主母,敢挺腰子和我说话!好了,我没空和啰唣,趁我还没下令撵人,赶紧出府去,否则闹起来,大家脸上不好看。
    才说完,柳氏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哭说:夫人,妾真道错了,因妾一时疏忽,连累得我郎主骨肉分离,妾万死难辞其咎。夫人,我家女君不在了,侯爷思念女君,如今只有娘子能慰侯爷的心。夫人是大慈大悲的人,就发发善心,让我家娘子跟爹爹回去吧。
    做伏低,曲意柔驯,是柳氏惯用的伎俩。什么下跪,自扇耳光,拿捏起来既悲情,又有让男人怜惜的美感。
    然而这套用在江珩上管用,明夫人却如看戏一般,讥诮道: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这人非但不慈悲,还刻薄得很呢。边说边绕走了一圈,啧啧道,好一副我犹怜的娇媚样儿,偏偏我不是男人,没有怜香惜玉的心。也别忙给我下套,不是我强留家娘子在府上,是家君侯亲口舍了嫡女,现在又来要,把我公爵府什么地方了?
    柳氏明夫人强硬,只好使出耍赖的本来,连连磕头说:求求夫人了,就让我娘子回去吧,我来世变牛变马,报答夫人大恩
    这种低声下气泼脏水的做派,真是叫人领受够了。明夫人火气大盛,扭头对江珩道:江侯,管好的婢妾,别让到我门头上来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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