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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竖人不在了,多少气都争不得了,江珩叹息着吩咐小厮上车里取钱,自己迈进了正衙大门。
    大堂东侧的戟架前,摆着一张阔大的书案,一位通判并几个小吏正汇总账务,登记造册。一抬头,见江珩进来,忙站起身揖手叫了声江侯。
    江珩和幽州坐堂的官员有些交集,早前还和那通判一桌上吃过酒,这时候人家为抚谕使办差,自然要客套两句,便颔首道了一声孙判辛苦。
    孙通判答得一本正经,为国效力,怎敢言辛苦。江侯此来
    江珩示意小厮把钱袋奉上,一头对孙通判道:幽州受灾,我等自然要略尽绵力。这是府里筹集的四十两银子,权作赈济灾民之用吧。
    孙通判闻言,眉头几不可见地微挑了下,令人收下银锭登了册子,掖着两手道:江侯家里遭逢变故,想来家用也吃紧,自顾尚且不暇,还如此忧心城内百姓,实在难为江侯了。
    江珩原本还沉浸于嫡女离世的悲伤里,乍然听见孙通判这番话,一时竟糊涂了,迟疑着问:那么孙判城里公侯们,各捐了多少?
    孙通判扭头瞥了下募本,升王三百两,东昌郡公二百两,其余各府大抵是一百两上下。
    这下江珩懵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曹木青带到沟里去了。
    曹夫人和李夫人交好,开国侯府退亲扣留了聘金,这件事想必很令他们不满。如今谎报赈济的数额,诓骗他出手,叫人说起来天灾面前如此吝啬,堂堂的开国侯,所捐银两竟还不如一个小吏。
    然而登了公账的数额不好更改,车上又只带了五十两,江珩又气又恨,只不好做在脸上。
    这厢正懊恼,大门上有效用通传,说使君回来了。
    江珩朝门上望去,见一架龙虎舆停在阶前,随行的军士摆好脚踏,上前打起了垂帘,车里的人弯腰跨出来,大日头照着一身紫『色』绫罗圆领袍衫,衬得面『色』愈发剔透。
    大约因为身体有不足的缘故,这么热的天,依旧端严地穿着白纱中单。素银的蹀躞带束出细而挺拔的身腰,人虽有些清瘦,但绝不萎顿,远远看见江珩,含笑拱了拱手。
    第11章 第11章你的功绩有我一半。
    江珩忙还了一礼,拿捏着官场上的语调,再结合眼下幽州的境况,忧心忡忡地说:遭了这样的天灾,朝中一接奏报,官家就立刻派遣使君前往幽州主持赈灾。听闻使君这三天三夜都不曾好好合过眼,实在是辛苦使君了。
    魏国公是帝裔贵胄,说话反倒不像官场上那些人拿腔拿调。他的平和,是一种胸有成竹的气度,因人很儒雅,连语气都比一般人温和。
    我遥领幽州刺史,幽州地界上出了灾情,赈灾我当仁不让。江侯是今日才回幽州吧?城里整顿了三日,已经比先前好多了,你要是早两日回来,只怕不能打马入城。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含着一点浅浅的笑意,一面行来,一面比了比手,我正好有事要与江侯商议,可巧江侯来了,那就请内衙说话吧。
    江珩道好,掖着手略退了一步,待他走过面前,这才快步跟上去。
    要说与这位公爷的交集,其实平时甚少,虽然同朝为官,但爵与爵之间也有壁垒。好比他们这些立功或姻亲受封的爵位,和正统公爵是不一样的,魏国公的父亲故梁忠献王与当今圣上是亲兄弟,像他们这种拐了十八道弯的外戚,无论身家还是地位,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只是人家和煦,并不因身份尊贵自觉高人一等,来往不多的点头之交,认真对坐下来交谈,言辞动作也十分谦逊克己。
    他身边的侍从上了清茶,两下里坐定了,魏国公方道:我不常来幽州,刺史之职不过挂了个虚衔,前两日赈灾有府尹协办,城里的官粮调度倒还顺利。前日上京给了示下,在南城开办孤独园,收留受灾的百姓,各处人员汇集起来,对粮草『药』材的需求便更多了,以目前城中的储备来看,恐怕杯水车薪,还需从就近的州府调度。江侯通判幽州军府事,看看从府军中抽调哪军人马往濮阳接应合适?或是军中官仓有富余的,支应上两日,先解了燃眉之急要紧。
    江珩哦了声,请使君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桦林有个小仓,是作卢龙军军需后备所用的,容我和统领商议商议,先开启小仓应急,支撑个三五日不在话下。
    魏国公满意了,笑着说:我们侍卫司和卢龙军分属两军,有些话不好开口直说,还需有个人从中斡旋才好。我想来想去,只有江侯是合适的人选,那就有劳江侯跑一趟了。
    江珩忙赔笑,本就是为朝廷分忧,江某职责所在,没有不尽心的道理。说罢叹了口气,原本这些事,不该劳烦使君开口,我回来就该直去军中的,无奈家下出了事,我这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满面愁容,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倒叫对面的魏国公有些疑『惑』。
    江侯家里遇上了什么难处?倘或有我能效力的地方,还请江侯不要客气。
    虽说只是一句客套话,却也让江珩大为感激了一番,嘴里应承着多谢使君了,一面垂头丧气地说:是家下小女这回地动,小女不幸罹难了。家里头正忙着办丧仪,公务上难免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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