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会是春宫图吧?韩朗越一边翻开书页,一边胡思乱想。
然后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当然不是春宫图,这是一本罪行录。
他诱骗过的那些女子,一桩桩一件件,都被白纸黑字地记录了下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韩公子何需如此惊讶?”
“殿下这是何意?”韩朗越握着书卷的手用力,“这本册子是何人给你的?定是有人看到我与你走得近,嫉妒之下故意毁我名声!”
“不错嘛,”燕惊鸿称赞,“反应很快,也足够镇定,难怪你能骗得了那么多人。”
“殿下,切勿相信这些东西,”从前几次接触中,韩朗越知道晋宁不太聪明,于是试图把她忽悠住,“我一个人的名声不重要,但不能连累那些女孩子也毁了名节啊,殿下请务必告诉我是何人竟如此居心叵测地造谣?!”
“你倒是大义凛然。”
“殿下,请相信我,我怎么会做出如此可怕之事呢?”韩朗越要去握她的手,“我是什么人,难道您还不了解吗?”
燕惊鸿及时提醒:“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的手剁了。”
韩朗越的双手在空中僵了一僵,识趣地把爪子收了回去:“殿下,我对你一片真心可鉴,自从在宴席上目睹了你的风姿,我就对您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燕惊鸿自恋道:“对我日思夜想的人多了去了。”
“那当然,殿下风姿绰约,人比花娇,自然不只我一人倾慕,这些天你愿意与我见面,我真的很开心,能得殿下相伴的这段时光,简直是我生平最快乐的日子。”韩朗越满眼的柔情。
“情话说得不错,”燕惊鸿笑了笑,“你若老实些,也许适合做个面首,可惜啊,你不够老实。”
我把你当猎物,你拿我当面首?这简直是对韩朗越这种人最大的侮辱。
但眼下显然不是发作的时候,韩朗越拿出了他生平最好的演技,身子颤抖着,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您一定也对这本册子心存疑问吧?不然怎么会给我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呢?”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和你彻底解决此事。”
“殿下,”韩朗越亲手给她斟了杯茶,柔声道,“您说了这么多,一定口干,喝杯茶吧,这是我特意从府里带来的上好龙井。”
燕惊鸿叹了口气:“你这些小聪明用在什么地方不好?”
韩朗越脉脉含情地望着她:“不是小聪明,只是想到要见到殿下,就想把一切都准备到最好,客栈里普通的茶怎么配得上您这样的美人呢?”
“我的意思是,你还算聪明,何必非要走邪路?”
韩朗越便流露出伤心之态:“殿下,您还是不信我吗?难道您宁愿相信这本来路不明的册子?”
燕惊鸿拿起桌上斟满茶的杯子嗅了嗅,闻言道:“你把这本册子翻到最后一页。”
韩朗越依言照做:“这是……大内印记?!”
“韩公子,你有点小聪明,却又不够聪明,”燕惊鸿摩挲着茶杯边缘,“你精心挑选的那些受害者,她们性格内向羞怯,便于控制,但是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的。”
“你……”韩朗越咬了咬牙,若不是前几次见面时,她那些哭哭啼啼、自怨自艾表现得毫无破绽,他也不会一步步坚定了这个计划。
“就算你不了解我,也总该听说过我嚣张跋扈的名头,你真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殿下,这是……这是误会……”韩朗越声音艰涩,连他自己都知道这话不再有说服力。
“如果是误会,那这壶茶又怎么解释呢?”
韩朗越咽了下口水,冷汗顺着额头滴下。
“□□?是不是你也用在了那些姑娘身上?”燕惊鸿神色越来越冷,“她们不知道茶里有药,以为自己是自愿的,所以出事后不停自责,羞耻到不敢告诉任何人。”
“……”
“这类卷宗太多,只有大事——那些关系到家国天下的大事,密探们才会特地挑出来,”燕惊鸿抚摸着那卷书册,“你的卷宗,被当做不重要的东西封存了,我以为封存的东西就是真的不重要,是我的错。若我早点看到,也许那些姑娘就不会遇到你这个人渣。”
“殿下……我承认我欺骗了那些女人,可我对你是真心的啊,自从那场宴会上你对我微笑,我已经决定痛改前非,是你改变了我,”韩朗越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负隅顽抗,燕惊鸿几乎要生出些钦佩之情了,“你对我而言,就是那皎皎天上月,高不可攀。我只是太想得到你了,才一时糊涂在茶里放了药。”
“好啊,那就向我证明你的真心,”燕惊鸿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砸到他脸上,“把你的心挖出来,让我看看有多真。”
这副让人恨得牙痒的无理取闹模样才是她的真面孔?前几次见面时,那副怨天尤人、自艾自怜的模样,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她是在故意引自己上钩?
韩朗越一不小心就想多了。燕惊鸿若早知道,就早把他解决了,还用得着陪他演戏?
燕惊鸿一步步走近他,他却一步步后退。
“您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些事情若曝光,我固然得不了好,”韩朗越退无可退之时,突然一转攻势,收起了那副柔情似水的面孔,“但更痛苦的是那些女人,说不定还会有很多人羡慕我,但那些异样的目光都会落在她们身上。那可就是你造的孽了,晋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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