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邺城广为流传?”
芳菲很是震惊,她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惊讶的同时钦佩也随之而来,芳菲是没想到,一个杀手居然还会音律,虽然比不上高长恭,但他这专业程度也可以随随便便秒杀一个普通乐师了。
在别人那里听到自己带来的曲子,芳菲有点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奇道:“这首曲子只弹奏过一遍,你们的记忆力也是惊人啊。”
每一个音节都分毫不差,旋律也都与原曲对得上。
“好曲自是过耳不忘。”他淡然回道。
与上次相比,现在的他身上少了那股骇人的凛冽之气,虽然还是那般疏冷。
一句话把天聊死,芳菲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搭腔,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要关心一下他的伤势,于是犹疑着开口:“那个……你……”
芳菲话未说完,便见他突然走上前,伸手递给芳菲一个锦盒。
芳菲呆愣地看着面前的锦盒,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便没有伸手去接,只听得他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钱财就当是还你恩情,从此以后各不相干,天涯陌路。”
“啊?这……”
话说得真狠。
敢情是不想欠人情,不想与芳菲有任何牵扯,芳菲也还不稀罕与他有牵扯呢。
既是偿还救命之恩,那锦盒里的钱财一定不少。
想到这,芳菲便两眼发直地盯着锦盒,正想要伸手去接,可是转念一想她还是果断放弃了,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无所谓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岂是看重金钱之人?救你也只不过是行善积德罢了,不求回报,这钱财还请恕我不能收下。”
“你无须惦念此事,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你我本就不相识,今后亦不会再有牵扯。”芳菲强行从锦盒上移了目光,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心在滴血。
她的确很爱财,但她有更长远的打算。
见芳菲态度坚决,男人持锦盒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一瞬。芳菲一点都没有要接受的意思,而且她如此大度坦然,如果他执意要将锦盒里的钱财送给她,反而是在强人所难。
静默片刻后,他便默默收回了锦盒。
他没有再多作停留,朝芳菲拱手说了句:“后会无期。”
随即纵身飞上房檐,消失在芳菲视野之中。
啧啧啧,走得可真干脆利落,芳菲缓缓收回视线,低眉轻笑了一声:“后会是否有期,还真说不准呢。”
春末夏初,大军终抵达齐国边疆。
还是和上次一样,由高长恭与大将军斛律光、平原王段韶统率三军,攻下柏谷城后,转而包围周军占领的定阳城。
这一晃已是盛夏时节。
大将军斛律光驻守在其它城池,定阳城外的主力军只有高长恭与段韶。
中军大帐外,芳菲悄悄扒拉着门口的帘子,从缝隙里探出脑袋往营帐里面瞧。本来只想偷偷摸摸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形,谁知她刚将脑袋探进去,顿时就引来一大片目光注视,是的,营帐里面所有人都察觉到她来了。
芳菲尴尬得与他们大眼瞪小眼,最后嘿嘿笑了两声缓解气氛,弱弱问道:“那个……我可以进来吗?”
她大致看了一圈,好在营帐里只有高长恭几人,除了他们以外就只有一些小兵小将在,平原王段韶并不在中军大帐,否则芳菲丢脸就丢大发了。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古代人一向忌讳女子参与朝政,军政亦是如此,即便身为王妃,这中军大帐也不是她想来就能来的。
高长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最后朝她招了招手,“进来。”
高长恭几人都不介怀,其他几名小兵小将亦不敢多言,就当完全没看见芳菲这个人。
既然高长恭都发话了,那芳菲也就无须顾及什么了,踏着小碎步径直向高长恭走来,很自觉地站在他身后。虽然看不懂,但芳菲还是做做样子看了眼桌上的定阳城地形图,发现在东南方向的城门处有一个红点标记,她瞬间了悟:“听说平原王旧疾复发病倒了,无法领兵攻城,他便让你们派人埋伏在定阳城的东南方向,对吗?”
因为齐军围困定阳城已有些时日,而周军固守城池不愿投降,再这样下去城中粮食必定会耗尽,届时只能选择突围出去。
而定阳城三面都有河壕,不便于奔逃,只有东南方向是最佳选择。
历史上的段韶也是这样给高长恭出计的。
高长恭敏锐地察觉到了芳菲神情上的细微变化,不答反问:“你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芳菲会跑来中军大帐,绝对不止来凑热闹的。
其他几人也都盯着芳菲看,特别是卫玠,把质疑都写在脸上了,因为段韶身经百战,基本是战无不胜,他给出的行军计策不太可能会出纰漏。
其他人都还好,就是卫玠,芳菲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芳菲瞬间就不爽了,她刚想张嘴把卫玠怼一波,但是顾及到高长恭也在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芳菲最终还是忍住了不爽,神色难得正经起来:“恕我直言,当今圣人忌惮殿下很久了,如今殿下领兵远征,而战场上本就生死难测,我觉得圣人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高纬想要除掉兰陵王府,若高长恭战死沙场,岂不是顺理成章?而高长恭尚无子嗣,他一死,兰陵王府自然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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