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淑!”崔恂皱眉,“为父说过,你好生待在院子里就好,莫再惹事,为父自会照看你。”
“父亲,您说的元淑都明白,只是您当初还不如把我送去家庙。”
“你这是什么话?”
崔元淑咬唇,神色屈辱,“您瞧见了,祖父眼里只有姐姐,府里的下人也惯会见风使舵,捧高踩低,哪里还将我当成府里的二小姐。”
崔恂闻言,默了默。
下人们惯会看脸色行事,这是哪儿都避免不了的。
可如今这模样,也是她自个儿作的,往常她自是她的二小姐,下人们不敢怠慢。
现在这般,总不能将整个府里的人都给换了。
他拈了块月饼,很快却又没了食欲。
扔下道:“此事我会同你姐姐说道,回去吧!”
崔元淑一顿,再想说什么,却见崔恂已经起身离去。
这个仲秋着实教人难熬。
院子里的小园前,崔九贞扶着温氏站定,身后跟着丫鬟,离她们不远不近。
“贞儿如今好本事,母亲都教你打的措手不及。”
温氏面带笑意说道。
崔九贞眨了眨眼,“母亲这是哪里的话,女儿既执掌中馈,府里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人命,当然得秉公办理。”
“秉公办理?”温氏倏地抓紧她的胳膊,崔九贞皱了皱眉。
“好一个秉公办理,你便是如此不待见周嬷嬷么?”
“这与我何干?”崔九贞没有抽出手,她道:“杀人偿命,周嬷嬷竟然沾了人命,那一命还一命又有何不可?”
温氏眸子颤了颤,忽地软了语气,“贞儿,周嬷嬷不是那样的人,就当母亲求你,放过周嬷嬷,好不好?”
说着,她竟身子一矮,就要倒在地上,崔九贞立即伸手一个用劲托起她,自己跪了下去。
“还请母亲莫要为难我!”她大声道:“周嬷嬷到底有没有罪,是官府的事,岂是我一个内宅姑娘能左右的,您若因此怪我,我也认了。”
温氏一僵,再想做什么,却见崔恂已经走到近前,她抿紧了唇,脸色复杂。
“你真是好算计!”她低声道。
崔九贞抬眸,笑道:“都是跟母亲学的。”
“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就这样回报于我?”温氏气道。
“母亲明察,我对您,和您对我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温氏是什么心理待她,她如今便也是什么心理待温氏。
“这是做什么?为何跪在地上?”崔恂大步走来,看了眼崔九贞,又看向温氏,“你们在说什么?”
“老爷,我……我只是想问问周嬷嬷的事。”她张了张嘴道。
“父亲,周嬷嬷与府里一宗命案有关,昨儿个顺天府来人带走了,女儿想,毕竟大过节的,此事不好宣扬,便压下了。”
崔九贞说道,看了眼温氏,“只是,母亲担心过头,来询问我,可我如何有法子能放了周嬷嬷呢!”
崔恂不大高兴了,将崔九贞拎起来,“不过一个下人,犯了案交给顺天府就是,你跪着作甚。”
温氏脸色白了白,“老爷,周嬷嬷是奶大妾身的乳娘,况且那事原本就是冤枉……”
“冤不冤枉自有官府定夺,关我贞儿何事,难道她一个下人,还比得我崔家的大小姐金贵?”
崔恂不满了。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温氏咬牙,顿觉气闷。
崔恂叹了口气,“行了,你是个做长辈的,该有长辈的样子才是。”
温氏只得沉声应道:“是!”
崔九贞在崔恂的身后,朝她弯起了双眼,“母亲伤势还未痊愈,不若女儿送您回去?”
“不必了,我自个儿回去就是,你早些去陪老太爷吧!”
温氏说完,朝崔恂福了福,“妾身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临走前,她余光深深睨了眼崔九贞,转身离去。
崔恂眼眸动了动,却到底没有跟上去。
崔九贞看了眼,主动道:“父亲,您不去瞧瞧吗?母亲定然也不好受的。”
崔恂一顿,却是摇摇头,“她拎得清轻重。”
以往也是,他相信温氏会处理好。
听他这么说,崔九贞也不打算再过问。
温氏今日吃了憋,又遇上周嬷嬷的事,必然要慌乱几分。
只是,她想救周嬷嬷怕是不太容易。
崔九贞倒想瞧瞧,以温氏的性子,究竟会做到何种地步。
回到东苑,老太爷正在院子里对月独酌,见到崔恂带着崔九贞回来,只睨了眼。
“今儿个你不去正院,来我这儿作甚?”
“儿子心中烦闷,过来说说话。”
崔恂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酒。
老太爷抬眼,“你与我有什么好说的。”
“父亲!”崔恂眉头深锁,扭头灌了一杯,搁下道:“您觉着,咱们这个家还像是家吗?”
“不像你要怎么着?”
“儿子知晓,您对元淑有成见,可她毕竟也是您亲孙女,虽做错了事,但如今也已好生看着。”
崔恂低着头道:“下人们什么德行,您不是不知,捧高踩低的,再怎么她也是我崔家的姑娘,怎能如此委屈。”
“你也知道她是我崔家的姑娘,她堕我崔家脸面时,可有想过自个儿姓什么?”老太爷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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