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贞端着茶碗的手顿住了,她掀了掀眼帘,“若我说介意呢?嬷嬷当如何?”
周嬷嬷恭敬地垂头,“奴婢只是提议罢了,您年纪小,从前也未好好学过中馈之事,奴婢既是在夫人身边帮衬过的,总归也得用几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容后再说,嬷嬷舟车劳顿,还是好生歇息几日吧!”崔九贞淡淡道。
“大小姐有令,奴婢自当遵从!”周嬷嬷没有任何被拒绝的不快,反而是模样恭敬地应下了。
崔九贞沉默,挥退了她。
玉烟额上冒出细汗,从方才开始,她就打着十二分精神,一刻也不敢懈怠。
见着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直拍胸口。
“小姐,这周嬷嬷果真跟传闻一般,好可怕。”
崔九贞嫌弃,“出息,她还能吃了你?”
玉烟一噎,好像不能,可不是没有传言,不听话的丫鬟,会被周嬷嬷吃掉的。
这还是她幼时听旁的嬷嬷说起,那会儿吓得她几夜没睡好。
“一回来就想掌权,到底是她急呢?还是温氏急呢?”
说真的,她不是不能放手,只是她总该有点儿自己的底子,不至于次次两眼摸黑吧!
“夫人不是还伤着,没醒么?”玉烟不解。
崔九贞睨了她一眼,“没醒,这周嬷嬷怎么回来的?”
玉烟明白了,原来如此。
打了个瞌睡,她起身,“去东苑走走。”
玉烟忙地跟上。
早些时候天儿刚刚好,虽有秋老虎,但也不至于太热。
刚进东苑,就听到有人出声:“哟,这不是刚退婚的崔大小姐吗?”
崔九贞黑了脸。
哪里来的混蛋,这般讨厌。
穿着短褐,一脸汗渍的太子提着棍子耍了几下,朝她扬了扬下巴,“快,给爷倒杯茶。”
“哼!你瞧瞧你这样子,谁见了信你是个储君?”
“孤怎么了?”
太子挺起胸膛,小黑脸满是得意,“这叫康健,难道还要跟个小白脸儿似的?”
虽说他的先生谢丕就长得好看,可总觉着娘了点儿,细皮嫩肉的,瞧着就不抗揍。
他可是要驰骋疆场,纵横天下的,哪能像他一般。
总之,他对自己还是极为满意的。
崔九贞嫌弃之意明显,让玉烟去提了壶茶来。
“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耍棍?祖父呢?”
她倒了杯茶递过去。
太子接过一口灌了,“前头有人来找,老先生不知去说什么了,再来一杯。”
他伸手过去。
崔九贞给他满上,连着灌了几杯。
她木着脸,俯视他,甭看这是才十一岁的矮子,倒是会折腾人。
“谢二公子怎的还不回来给你上课?难不成,真将你扔给祖父了?”
太子又挥起棍子,倒是虎虎生风,有了几分气势。
“孤哪里知晓,谢先生也不知在忙着什么。”
“他可是奉命负责教导你的,祖父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事事都让他来吧?”
崔九贞说着,太子停了下来,“嗯?”
好像也是,这几日都是老太爷给他上课,亲力亲为教导他。
那把老骨头要是真累着了,那他吃什么去?
“孤现在就着人去让谢先生回来。”太子收了棍,唤道:“去将刘瑾叫过来。”
崔九贞正高兴,一听他叫刘瑾,立即看去,“刘瑾?”
“嗯。”太子大发慈悲地解释道:“孤的内侍。”
崔九贞默了,这奸佞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问题是,她竟然都不知道。
不久,穿着便装的锦衣卫提着个人扔了过来,随即立马消失。
崔九贞脸色微变,掩住了鼻子。
这是掏粪了吗?
这么臭!
“给孤滚远点儿,瞧你臭的。”太子捏着鼻子。
白着脸的刘瑾不敢吭声,只得默默离远了些。
“殿下,您有何吩咐?”
太子还是一脸嫌弃,“你换个衣裳,去谢家走一趟,问问先生何时回来。”
刘瑾一听可以出去,眼睛一亮,“是,奴才这就去。”
太子不耐烦地挥挥手。
见他走了,崔九贞放下手,眸子轻转,“这人我怎么从未见过?”
“老先生总让他去刷恭桶,你自是见不着。”
“刷、刷恭桶?”
崔九贞惊了,觉得不大好,那厮睚眦必报,后头害了不少人,凡是得罪过他的,轻则罢官,重则抄家灭族。
如今在崔家刷恭桶,若哪日真让他上位了,岂还有崔家活路?
她倏地看向太子,后者被她吓了一跳,“作甚?”
“殿下,您一定要像当今一般,做个明君!”
还以为是什么,太子扭开脸,这大姑娘怎么跟那群老家伙一样,整日叮嘱他这些。
“哼!孤定然不比父皇差,谁敢犯孤的疆土,孤必踏平他的巢穴!”
崔九贞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宣誓,想了想。
好像原书中是有记载,这厮尚武,确实有将领之才。
但是,也是真的混。
凡是能想到的,他都做,想不到的他也做。
尤其是身边还有那几个奸佞太监,更是无下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