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晃动水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到底是不生气,还是根本没有抱期待?”
徐知岁微微垂下眼眸。
餐厅音响从轻缓的古典乐切换到了忧郁的情歌,徐知岁认得这个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同时也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看了看姜辞说:“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调调的音乐了?”
姜辞挑眉,“嗯,受一位男顾客的推荐,觉得还不错,就经常拿来单曲循环了。他说这是他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歌,陈奕迅的《阴天快乐》,你觉得如何?”
徐知岁沉默不语,姜辞打量着她的神情继续说:“那个男顾客特别有趣,每天早上很早就来光顾,就坐在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点一杯冰美式,什么也不做,就看着窗外,直到看见某个人从尽头的拐角出现,急匆匆穿过马路,踏进医院,他才肯安心离开。日复一日,我都快被他打动了。”
徐知岁面无表情地说:“是吗?那你未免也太感性了些。”
姜辞放下杯子,“人家都这么卑微了,徐医生当真一点机会也不给?”
徐知岁冷笑,“你是被他收买了来当说客的?”
“不,我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希望我的朋友认清自己的真心。”
徐知岁没有食欲了,放下叉子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位周先生也三天五头来找你,怎么不见你给他一点机会?”
姜辞收起脸上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周慕迟和他不一样。”
徐知岁说:“是一样的。”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充满故事感的歌声还在继续。
“翻山越岭之后,
爱却神出鬼没,
你像一首唱到沙哑偏爱的情歌。”
……
“旅途中坐一坐,
在秋千上的我,
原来我忽略的,
如今想纪念也没用,
那些时光的因果。”
……
“叫阴天别闹了,
想念你都那么久那么久了,
我一抬头就看你那个酒窝。”
……
徐知岁一刻也坐不下去了,匆匆结账离开了静觅,害怕多听一秒,久违的眼泪就会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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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医生,你没事吧?”
回医院的路上,徐知岁在小花园里遇见了那个在她手里确诊入院的十七岁少女季薇。
徐知岁努力对她扯出一个笑,“没事,我当然没事。”
季薇犹疑地看着她,“可是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
闻言,徐知岁用手机壳背面的小镜子照了照,这才发现自己脸色惨白,状态看上去十分差劲。
她揉了揉脸颊,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吓人。
“你呢?你在这干什么?”
徐知岁后知后觉地发现季薇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这,身边并没陪护,身上穿了一件看上去并不算保暖的棉袄,里头是洗的发白的医院病号服,成人的码数穿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显得十分违和,整个人苍白得像一张一触即破的薄纸。
季薇垂下眼眸,心事重重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我出来透透气。”
徐知岁察觉到一丝不对,扶住她的胳膊问:“你爸妈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季薇眼神闪躲,好一会儿才说:“我爸妈在和周医生说我出院的事。”
“出院?”徐知岁皱起了眉头。
她前两天才在食堂碰见了季薇的主治医生,闲聊时问起了季薇的情况,她记得周医生当时的原话是“生理状况经过调理已经有所好转,但小姑娘心结太重,还需要再观察。”
一般像她这种情况,并不建议居家治疗,住院就是最保守的,周医生经验比她丰富,不可能提出这种建议。
她看着季薇,担忧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季薇低下头,“我爸妈说医院坑人,说我根本没病,我这是无病呻/吟,他们不想再浪费钱了。”
“……”徐知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对夫妻还是不肯放下心中的成见真正了解他们的女儿。
她带着季薇回了住院部,一出电梯就遇上到处找人的季母。她一把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眼神戒备地打量了徐知岁,回头责怪道:“乱跑什么?回头出了什么事又是我和你爸受罪。”
徐知岁深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季薇妈妈,听说你们打算出院?”
季母没好气道:“不是准备,是已经!我们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马上就走。学校老师说了,她再不回去上课,就要给她办退学,我们可不愿折腾了。”
说完,她拉着季薇回病房收拾行李。
徐知岁跟了上去,在病房门口撞见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周医生。
周医生满脸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和季父吵过一架了,看见徐知岁来了,稍稍收敛起怒火,指着里头的人说:“这一家子简直没法沟通!”
“我说错了吗?你们就是一帮庸医,专坑老子钱的!我女儿根本没病,没病!”季父冲出来,大有要和周医生干一架的架势,幸而被周围好心的病人家属拦住了,这才免去了更多的麻烦。
周医生忍了又忍,基于自己的职业素养才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他摔门回了办公室,季父却得寸进尺,冲着他的背影骂的更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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