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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西结合的装潢很有格调,厅里用的茶几木椅都是用上好的楠木打制的,徐知岁不太懂这些,但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在南湖老家的人眼里,她爸爸徐建明能带着妻女来帝都开公司,买得起这里的两套房子已然是实打实的成功人士了,然而今日来了祁家才见识到什么是人外有人,她家在三环附近的那套房子竟还不如祁家半个院子大。
    相比之下,祁盛远这样的才能被称优秀企业家吧,而她爸爸顶多算得上是个发了点小财的小老板。
    不过,眼下的条件她已经很满足了,徐建明能单枪匹马在帝都立足何尝容易,只要一家人平安健康就好。
    “呜呜……”
    正出神想着,角落里传来的啜泣声拉回了她的思绪,那哭声很细很轻,不仔细很难听真切。徐知岁放下茶杯站了起来,顺着那声音的源头找去,看见了独自蹲在楼梯拐角的祁柚。
    楼梯间的小窗半开着,冷风直直往里头灌,祁柚缩在漆黑的角落,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连衣裙,怀里抱着只毛绒娃娃,看着可怜极了。
    祁家没有得力女性主事者,祁盛远一个人忙里忙外应接不暇,祁柚的外公外婆又年事已高,沉浸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中无法自拔,一时间没人顾得上照顾这小的。
    徐知岁心头微酸,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伸手摸了摸祁柚的头发,“祁柚,姐姐带你出去好不好?这里冷,别着凉了。”
    “我不出去,外面的人全都拿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想我妈妈,可他们都说妈妈去另一个世界了。”祁柚抬头,泪汪汪地大眼睛看着她,“姐姐,你说妈妈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徐知岁撇过头去,哽咽不出声。
    许久之后,她脱下自己的黑色毛呢大衣罩住祁柚小小的身体,一边将她扶起一边说:“你妈妈变成了星星,她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只是没有办法和你说话。我想她要是看见你为她这么难过,应该也很伤心,所以柚柚,你和哥哥都要振作起来,只有你们过得好,妈妈在天上才能安心,知道吗?”
    祁柚看着她,半信半疑地点了一下头,伸手擦干了脸颊上的泪。
    徐知岁让祁柚带她回了房间,找出干净衣服为她换上,又将她乱糟糟的小辫子拆开重新梳理。一番打扮下来,小姑娘终于恢复了从前的灵动。
    等她们从楼上下来,丧席已经开始。
    祁燃依旧跪在灵前没动,保姆过去喊了两次,他没有反应,整个人好像没了生气。
    他的状态着实让人担心,徐知岁心里焦急,又怕自己说话祁燃听不进去,想了想,弯下腰在祁柚耳边低语。
    “知道了。”祁柚听完,点点头,松开她的手朝祁燃跑去,扑进哥哥怀里将徐知岁教给她的那些话嘀嘀咕咕地复述给他听。
    徐知岁在裴子熠的催促下入了席,一边吃菜一边留意着兄妹俩的动态。
    许久之后,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祁燃突然回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徐知岁错开眼,若无其事地埋头喝汤,心里却兵荒马乱,不知道小祁柚有没有将她供出来。
    翻来覆去纠结了好半晌,再抬眼时,祁燃从蒲团上站起来,低头拂了拂褶皱的衬衣,牵起妹妹的手朝他们走过来……
    “我饿了。”
    这是祁燃这几天里主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来的突然,以至于在场的人有些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徐知岁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将空位让给他,又默默换了个一套新餐具。
    祁燃入座在她身旁,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徐知岁颔首,轻声回应,目光悄悄扫过他的侧脸,见他振作,默默松了一口气。
    宋砚和裴子熠终于回过神来,一个给他盛汤,一个给他夹菜,在座的其他人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裴子熠拿手肘撞了下祁燃的胳膊,笑骂:“靠,你终于活过来了,吓死老子了。”
    祁燃抿了抿嘴角,似乎是想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却只是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悲痛。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是……给我点时间。”
    闻言,裴子熠和宋砚交换了个眼神,都没再说话。
    酒席匆匆结束,众人乘坐大巴去墓地,将舒静的骨灰安葬了。
    祁盛远抱着亡妻的遗像走在最前面,祁燃牵着祁柚跟在他身后,送葬的队伍有十几米长。
    祁燃的爷爷早年在战场上受了伤,腿脚不利索,支着拐杖驻足在院子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大巴刚驶出小区,天空开始飘雪,纷纷扬扬且越下越密——今年帝都的初雪来的格外晚。
    祁燃推开车窗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在他的掌心悄然融化,凝成晶莹的水滴。
    他妈妈生前最爱下雪天,如今她要走了,雪花也来送她一程。
    道路落了积雪,大巴不得已放慢了车速,达到郊外墓地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落葬仪式由祁盛远亲自主持,发言时他几度哽咽,祁柚和她的外公外婆在一旁头抱头哭得喘不上气。
    祁燃死死盯着墓碑上妈妈的照片,悲莫大于无声,眼前一幕幕、耳边一句句都在提醒着他,从今以后他没有妈妈了。
    所有的流程走完,天色已晚。祁盛远送宾客去停车场,大部分人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但徐知岁必须赶去补习班那边上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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