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照照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转身进去。
身后的柳禾表情转为失落,身边的江怀诚见状,抚了抚妻子的肩膀。
柳禾脸色苍白,情绪落寞,“她连问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女孩要是接到电话,来质问她外婆为什么晕倒,她心里也会觉得好受些。
总比完全的无视,把你当陌生人好得多。
许春梅气急了晕倒,是有原因的。
这事还要从柳禾说起。
十五年前,柳禾在离开家后,心里不是不纠结痛苦的,因为这个,她没有立刻去找昔日的恋人,而是去深市找了份工作,工作了半年,她给江怀诚打过一个电话,没想到江怀诚根据这个电话,找到了她住的地方。
他们原本就是不得已分开。
一见面找回往日记忆,还有江柔的存在,他们很快再次感情升温。
八年前,江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这次儿子带着一个女儿,又结婚又离婚,她终于还是退了一步,让柳禾和江怀诚领了证。
离开沪都的第一年,她痛苦极了。
她不仅背叛了原来的丈夫孟海潮和孩子孟照照,还让许春梅陷入了困境。
要是许春梅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痛骂自己。
她深知自己没有脸面见到许春梅,更没法在她面前尽孝,但和江怀诚在一起后,他的安慰和鼓励让她有了勇气,想来想去,还是联系了孟海潮。
开始孟海潮听到她的声音,是愤恨的。
他恨她以假离婚的名义真离婚抛弃他,开始甚至威胁要告诉许春梅,告诉咸水巷的所有人,让他们柳家丢光面子,让许春梅没法做人。
但柳禾突然提出给他三百万补偿,孟海潮是大学生,但出身小地方,家境贫寒,当时娶了本地人还自带一套房的柳禾,算是半个上门女婿。
三百万在十多年前不是一笔小数目,孟海潮心里依旧忿恨,但过了几天,还是抵不住不需要奋斗就能得到三百万的诱惑。
他收下钱,承诺不会对许春梅提及她的去向,尽管如此,他还是经常讽刺柳禾攀附富贵,抛夫弃女。
柳禾知道这件事情的责任在自己,并不反驳。
她没有脸联系许春梅,但嫁给江怀诚,她最不缺的是钱。柳禾还是联系孟海潮,希望他帮她孝敬许春梅,照顾好女儿,她一年会给对方十五万,后来经济发展,物价飞涨,她打过二十万,前一段时间还打了三十万。
柳禾和江怀诚重新在一起之后,一直定居国外,直到有一次因为江柔的钢琴比赛回到沪都。
身处熟悉的环境里,她忍不住想到母亲和孩子,便和孟海潮说想来看看许春梅和孟照照。
不需要见面,远远看上一眼就好,希望他能帮忙安排,但孟海潮说他们早就搬离沪都了,因为许春梅认为这里是她的伤心地,柳禾听了自然心生难堪,没有再提。
这些年,她不是不想念母亲和孩子,但始终在出钱奉养,愧疚感也就慢慢少了许多。
谁知道,这次因为女儿离婚回国,竟然在沪都再次见到多年不见的孟照照,更得知母亲摔伤的消息。
而和许春梅流着泪说完自己的心理过程之后,她发现通过许春梅的话和江怀诚的调查,这些年,不仅是许春梅和孟照照从来没有搬离沪都和收到那些钱,甚至孟海潮赌博输光所有钱,不够还会到许春梅那边讨要。
孟海潮完全是个赌徒,不过在她面前伪装的很好。
这些年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几百万,没有一分花在许春梅和孟照照身上。
她怎么能不愤怒。
许春梅听到这些,也是又气又恨,气的是孟海潮当时连小照上大学的费用都要拿走,恨的是柳禾这么多年不负责任,倘若她鼓起勇气来见她一次,也不至于痛苦这么多年,被蒙骗这么多年。
一时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
好在人没事。Ding ding
孟照照听完外婆的哭诉,帮她掖了掖被子,心里这么想。
许春梅是真的被柳禾气到了,但她又是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不见,以为人没了,好好地站在面前,她的恨像被吹涨的气球,看着柳禾一哭一喊妈,又被戳破了。
只是,怎么对得起囡囡?
许春梅老泪纵横,脸上的沟壑比往日深刻几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见到柳禾能让她欣喜,又让她痛苦。
许春梅想起来,前段时间她还说孟海潮买房了,谁知道柳禾告诉她,她派人去查了,他有一个新家庭了,对方比他小十岁,带着一对双胞胎,已经领证。
许春梅想到那天她还担忧孟照照和她爸爸关系。
还存有希冀,那就是等她不在了,孟海潮能帮衬孟照照。
毕竟是亲父女一场。
谁知道,每个人都过上了新生活,或早或晚,只有她们婆孙二人,还在痛苦里打转,被一闷棍敲醒,恨也不是,痛也不是,只能咬着牙接受。
”囡囡,你爸爸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了?”许春梅用温热的手掌抚着她的手心。
孟照照握住她的,心里很麻木,但事情都过去了。
得知真相,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之,她不想在意他们的任何一个。
她低声劝道:“外婆,我知道,不过您别想这些了,这段时间还是好好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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