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照照神思还在上一层。
不小心听到的,去张蕴之那边的时候,他和蒋灵呛声时说出口的话。
她无意在楼梯上听到,心冷了一大截,质问他时,他或许是心情不好,或许是不屑撒谎,冷冷的承认了。
那时没有半点安慰,孟照照都快忘了,他还记得,出口一句轻飘飘的气他们。
怎么到了没话可谈,一切爱意都成了碎片,情绪煎熬轮番之后,才要考虑她的感受。
孟照照很少哭,因为一直都很能忍,但情绪是诚实的,脸色苍白,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
这让面前的男人真的着急起来,眉眼温柔了不止一点,低声反复说别哭,他不该不告诉她真相,以及他没有喜欢过别人,从头至尾,就只有她一个。
然而他不懂,孟照照并不是为了他迟来的道歉而哭,她只是想,原来他记得,很可能每一次他都记得。
那天她的伤心被看在了眼里,为什么当时不给一句安慰,不给一句解释呢。
他也不懂,无论替身的事是真是假,他都骗了她,他连尊重都没给她,但却认为孟照照只要得到他专心一意的爱就会给与原谅。
他真是高高在上。
她还在掉眼泪,却飞快的别过头,躲开了他想要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冷冷的看着他,“好,我听到了,你没有喜欢过别人,替身的事别有隐情,但凡事也讲点道理,不是每面镜子打碎了都能补好,既然只是想让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以后就这样吧,希望我能找到一开始就全心全意对我的人,也希望你也改过自新,对下一任好一点,别再骗她,也算是你对我最好的补偿。”
她一口气说完,就等着回答。
他脸色渐渐冷下来,眼底有风暴酝酿,“我要的不只是这个,我要你的原谅,也要完整的镜子。”
“不可能。”她语气冰冷。
“没什么不可能的,”他若无其事,用一只手轻松的按住她,另一只手帮她抹开眼泪,“只要你还有一点点喜欢我,就有可能。”
孟照照看着他。
他像之前每次指导她为人处世一样,试图说服她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比如—“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要共同度过一生,磨合的过程,本来就会碰上各种各样的问题,但碰到问题也没什么,解决它,跨过它,未来就可以继续往前,按照我们设定好的那样。”
他把她额前碎发捋到耳后,低声道:“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一切都能重头再来。小照,我保证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不会再欺骗你,如果有第二次,就让我下地狱。”
天生的玩弄人心者,孟照照看着他,心里想。
她讽刺的想,大概这一个月不是给她留的,是给他的,好让他把这套诱惑人心的话术练的纯熟。
可能够平淡的爱,孟照照就不要轰轰烈烈的,能握在手里的,她就不要患得患失的。
“我说了,不可能。”她彻底想明白,平静道。
周缺还在说服她,语气更轻柔诱哄,“记不记得我们还没在一起,你那个时候也就是一点点喜欢我,约你出来,有时你还很冷漠呢。既然这次我伤了你的心,你没那么喜欢我了,我们就当数据重置,回到一点点喜欢的时候,重新开始,不是很好吗?”
看她一声不吭,周缺便叹气,用手掌抚她的后脑勺,他低下头,用额头抵住她的,轻声说:“一个月没见你,我真的很想你,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从前得到的太轻易,我实在是个坏人,以后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但不要说分手。分手后,之前的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你想报复我,想恨我也找不到人,我们会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我不想这样,我知道,你也不想,对吗?”
他动作轻柔,低头帮她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又叹息着说:“刚刚看到你,差点认不出来,你这样很漂亮,照照。”
孟照照冷笑,骂他,“怎么,不走文艺风,学着别人的那套不漂亮吗?”
他拉开距离,眼睛定定看她,突然笑了,平素眉眼英俊但严肃,笑起来柔和几倍不止。
像是最喜欢的春天的第一朵花,明明该为之心折,偏偏知道这笑容背后的恶劣和傲慢,孟照照一边理智分析该怎么脱身,一遍忍不住为之前的自己难过。
分手后才得到这种温声细语的安慰,该说是她孟照照之前太容易满足,还是说周缺太精打细算,好钢用在刀刃上,商人本色。
周缺似乎松了口气,以为她心软了,只是还在闹孩子脾气。
他声线向来是低沉好听,因此事后话也说得很动听,“你还为这个生气?我刚刚都说了,别人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人看到的,我没有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那恭喜你,你自由了,以后有任何人都没关系。”她一字一句,眼神嘲讽。
他这次看清了,愣了下,一侧的手握成拳头,他不是笨蛋,一旦不打算欺骗自己,就已经懂她的全部心理。
心底有烦躁和痛苦升上来。
周缺飞快压下情绪,他努力掩藏眼中的阴郁,保持语调,问她,“你还在生气?我说了,我和江柔连开始都没有,我对她也没什么感情。至于替身的谣言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想要我做什么样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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