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安国公死了,母亲虽落了残疾,可御史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母亲。
何况,这世界本就是对女人不公平,母亲落了残疾,外人也只会拍手称快,觉得母亲犯了七出,孟老夫人家法处置,留了她一命已经算是仁慈了。
可对于外祖母来说,这对她无异于是剜心之痛。
又怎么能轻易低头。
依着裴蘅对外祖母的了解,外祖母这般做,其实就是给孟家施压,允母亲离府,而不是后半辈子都被关在孟家恕罪。
可孟家会轻易退这一步吗?
一时间,裴蘅也不知道了。
看着自家郡主凝重的目光,宝莘低声又道:“郡主,听说昨日,孟家老夫人震怒之下,还把宁嘉县主从族谱中除名了。”
“这往日里,长公主会护着宁嘉县主,可如今,长公主都这样自身难保,宁嘉县主怕是只能往慈宁宫来哭求了。”
裴蘅和孟玥自幼不对付,上一世,又是彼此最大的敌人。
所以,听着孟玥如今这样的处境,裴蘅嘴角不觉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见郡主这副神色,宝莘低声提醒道:“郡主,往日里太后娘娘虽不待见宁嘉县主,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后娘娘怕是会给与宁嘉县主恩宠的。郡主和县主自幼就不对付,如今,若是县主得了太后娘娘的恩宠,郡主岂不就输了。”
裴蘅轻抿一口茶,冷笑道:“外祖母即便肯护着她,肯给她恩宠,那也要看她守不守得住。”
宝莘并不愚笨,很快便听出了郡主的言外之意,不自觉问道:“郡主您的意思,难道是觉得宁嘉郡主会仗着太后娘娘的恩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裴蘅重生一世,自然是知道孟玥对周淳的倾慕的。
可惜,直到现在,孟玥也没能成为二皇子妃。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若往慈宁宫来得了外祖母的庇护,更多了和周淳接近的机会,到时候会发生点儿什么,谁又能保证呢?
何况,不还有孟贵妃那边吗?
外祖母如今身子微恙,慈宁宫闭宫。孟贵妃再是愚笨也该知道,外祖母这是对孟家不满,对她不满。
孟贵妃虽也会觉得委屈,可还能真的和外祖母硬碰硬不成?
安国公左右已经死了,若是孟家和外祖母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孟贵妃肯定是坐不住的。
所以,依着裴蘅的揣测,孟贵妃未必不会利用孟玥,缓和眼前这僵局。
裴蘅正这样暗自思寻着,这时,外头有宫女进来回禀道:“郡主,宁嘉县主往慈宁宫来了,这会儿,人刚进了内室。”
裴蘅冷哼一声,神色看不出喜怒。
宝莘只低声道:“郡主,奴婢看您还是过去一趟,否则,依着宁嘉县主往日的性子,少不得会抓着这个不放,日后在太后娘娘跟前给您上眼药呢。”
这话即便宝莘不说,裴蘅当然也会露面的。
她重生一世,当然不会愚蠢到让孟玥抓住自己这样的把柄。
何况,除了这个之外,她也想看看孟玥如今狼狈的样子。
却说薛太后这边,她再是不喜孟玥这个外孙女,之前便是有再多的嫌隙,可如今,看着孟玥可怜兮兮,一身狼狈的样子,她到底是没忍住,抓了孟玥的手,道:“好孩子,苦了你了。你放心,有外祖母在,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孟玥哭的眼泪鼻涕一把,“外祖母,怎么会这样呢?母亲和爹爹之前排除万难也要在一起,就如话本上说的一样,不该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吗?怎么会弄的现在这样的局面。”
孟玥说完这番话,眼泪更是愈发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薛太后听着,如何能不动容。
是啊,在她看来,女儿和安国公之间,可不就是一段孽缘。
只苦了玥儿这孩子,孤零零一个人。
这时,有宫女缓步进来回禀:“娘娘,郡主过来了。”
听着裴蘅这个时候过来,孟玥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她今日往宫里来之前其实已经想过了,之前,外祖母独宠裴蘅,可如今,母亲落的这般,外祖母即便是因着母亲的缘故,肯定也会格外的怜惜自己的。
若自己能稍加利用,这日后外祖母到底疼自己多一些,还是疼裴蘅多一些,谁又说的准呢?
所以,在看到裴蘅的身影时,她眼中便涌上了浓浓的敌意。
裴蘅恭敬的给薛太后请了安,孟玥则假惺惺的对着她道:“蘅姐姐。”
说罢,便哽咽着又道:“蘅姐姐,往日是玥儿不好,是玥儿糊涂,才会惹的蘅姐姐生气。可现在的玥儿不一样了,玥儿如今才知道,玥儿之前是多么的不懂事,多么的骄纵。日后,玥儿再不会这样了。”
孟玥难得的懂事,让薛太后很是欣慰。
抓了两人的手,道:“你们俩到底是姐妹,日后,是该互相看顾着些为好。”
“外祖母老了,不定哪天就走了。若临走时看到你们姐妹俩成为彼此的依靠,也就瞑目了。”
裴蘅笑了笑,低声应是。
孟玥则仗着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扑倒薛太后怀里,“外祖母,您不要这样说。玥儿会日日跪在菩萨面前,替您祈福,您定能长命百岁的。”
看着孟玥这样的惺惺作态,这样急着得了外祖母的宠,裴蘅只阵阵恶心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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