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看了她一眼,温声问:“叔叔什么出狱。”
“快了,还有一年。”林霜翻了翻东西,有衣服有文件资料,也有些老物件小杂物,相册之类的,她封存得很好,没受潮也没被虫蛀。
周正起先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林海入狱的时候,他已经在临江念大学,打工忙碌,和很多高中同学都淡了联系,再后来就是师母给他相亲,介绍林霜的时候,只说了漂亮这一个优点,余下的都是或大或小的问题。
“挺可惜的,那时候太乱了,我读大学也不常回去,家里是我后妈收拾的,还有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只保存了这一点东西。”她眉宇间有淡淡的惋惜。
周正掌心发潮,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你家.......以前是不是住在很大很大的房子里?”
“也不算大吧,普通别墅而已。”林霜笑道,“可惜啊,我也没住多久日子。”
“我搬了好多次家呢,这房子是我父母的婚房,我小时候的家。”林霜环顾了下房间,“我在这住到小学三年级才搬走,后来又陆续搬了好几次家,家里的房子越搬越大,没想到啊,最后又住回这里来了。”
周正帮她把箱子一个个搬出来,地板上还有几个行李箱,林霜指挥他一块挪到客厅的壁橱里去:“这些是我做服装设计攒的一些布料,都一块放起来吧。”
那些箱子又再一次被她封存起来,林霜看着完全空荡荡的房间,颇有感慨的叉腰叹了口气。
“空了,欢迎周老师入住。”
周正拍拍手上的灰,嗯了一声:“我明天把东西都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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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正式搬家那天,周正喊了顺仔过来帮忙,车子后排和后备箱里塞得满满当当,跑了两三趟,顺仔一溜烟把东西送下就走,朝着林霜谄笑:“霜姐好。”
顺仔雾里看花,看着周正和林霜分分合合,这一年多,“林小姐”和“嫂子”轮流喊,喊得他搞不清状况,改了称呼才觉得心稳。
林霜笑吟吟挥挥手:“顺仔你好。”
她袖手旁观,看着周正一点点整理东西,打了个哈欠:“要不要我帮忙?”
“帮忙倒杯水?”周正拧着螺丝刀,蹲在地上组装木床。
好巧不巧,买的床刚送到家了,床垫还没送来,周正今晚只能打地铺睡觉。
林霜直接从冰箱拎了瓶矿泉水来,看他忙了一会,去隔壁房间睡回笼觉。
昨晚她有点失眠,玩游戏半夜三点才睡觉。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亢奋还是担忧,只是有点空荡荡的不习惯。
等周正把东西都收拾好,林霜倚在门口看了眼他的房间,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
一样的房间,周正的床1.8米,她的单人床1.3米,他的房间就是看着比她清爽宽敞,看着还顺眼。
她房间里有个庞大的梳妆台和收纳柜,懒人沙发和小边桌,触目之处琳琅满目亮晶晶粉嫩嫩,都是女孩子的东西,一股子甜蜜蜜香喷喷的脂粉气。
周正的房间简约干净,一床一桌一书架......没了。
“要不要跟我换。”他看她眼里有点懊恼又疑惑的神色,表情十分之大度,“我今晚把我的床让给你。”
“不要。”林霜嫌弃,“你今天打地铺睡。”
她那张床龄25年的1.3米儿童床容不下两个成年人,万一再来点心怀不轨的戏码,今晚恐怕就就要寿终正寝了。
那张超柔软的床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到,床上龙骨架铺得不密集,睡上去会变成排骨。
周正好笑似的摸摸自己的鼻子。
这一天稀疏平常,两人清白的室友关系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周正果然睡在了地上,林霜把懒人沙发借给了他。
第一次在新居过夜,周正也有点思绪飘忽。
两个房间都关着门,起初能听见她屋里的手机播放电视剧的声音,而后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周正关了房间的灯,拧开了书桌上的台灯,打开了电脑。
这一年不当班主任,空闲时间增多,他也的确想找点事情做。
至少要养得起一个曾经住在宫殿里的女朋友。
临睡之前,他站在窗前提拉肩颈,闻到了淡淡的、带着薄荷味的烟味。
两个房间的窗很大,窗子也是紧挨在一起的,就隔了一堵墙的距离。
探头一看,果然隔壁窗户也关了灯,但窗口探出只皎洁柔软的手,指尖夹着一点星火。
周正在防盗网上敲了敲。
林霜也探出头来,露出一点点面容,撑在窗口看他,轻笑一声。
房间的门被敲开。
午夜时分,穿着清凉吊带睡衣的房东,像柳枝一样倚在他房门口,支着月辉似的手臂,闲散抽着烟,风情万种又令人浮想联翩,跟他聊天:“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他今天的确也是有点累了。
“你怎么还不睡?”
“我在家都睡得比较晚。”
房间里只有台灯亮着,找出一片朦胧的、清澈的光晕。
“你在干什么?”她看着书桌挑眉问他。
周正把桌上的书抓在手里,如实告诉她:“看会书。”
《几何变量与几何数学》
林霜往前迈出一小步的动作顿住,颇为嫌弃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地铁老爷爷问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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