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屿汐牙疼似的咧了咧嘴:“不是你不许我说—”
眼见丁局长眼睛鼓得像只铜铃,龚屿汐立刻转变口风:“好好好,行行行,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我处理事情没有考虑周全,我没有办好,我的错我的错。”他顿了顿,“但是丁局,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延长我在警犬队的时间啊,该把我召回来还是要把我召回来的。”
丁局长冷笑一声:“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龚屿汐秒懂,抬起手,十分诚恳地发誓:“我一定,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绝对不给警队抹黑。”
龚屿汐从丁局办公室出来,看着他老人家门口那个硕大的“局长办公室”名牌,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而一口气还没叹完,他电话就欢快地响了起来。
龚屿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觉得头更痛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个要去演胸口碎大石的杂技演员,将电话接了起来:“妈。”
“儿子,”电话那头传来龚妈妈喜气洋洋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声鞭炮响,“听说你被刑警队开除了?开除好开除好,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来继承家产?你爸刚刚在印度尼西亚买了个岛,打算带我去那儿住一段时间,你回来了我们正好腾出手。”
龚屿汐听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是被开除,我只是被调岗!”
从刑警大队副队长训人的角色变成现在警犬队训狗的角色!
虽然训练对象变了,但是本质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好吗!
而且,他还是有机会重新回到警队的!
“哎呀,都一样都一样。”龚妈妈还是比较关心核心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继承家产?”
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婆,我已经把鞭炮放完了,继承人晚宴的地点我已经让周助理拟好了,你看看。”
龚屿汐无语。
他不过是从刑警队到了警犬队,他的亲爹亲妈就这么高兴吗?
有对天天阻止他为人民服务、指着他回去继承家产、强迫他走资产阶级道路的父母,他能说什么?
本市知名富二代、前市刑警大队副队长、现警犬队教官龚屿汐快速地挂了电话。
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站在丁局办公室门口,一时间觉得前路迷茫。
玫瑰带刺。
那位任苒小姐很明显没有他这种深入基层、密切联系群众的精神,高贵冷艳,一点儿都不随和,一看就是走小资产阶级路线的人。
他是个共产主义战士,在政治路线上都跟任苒大不相同,当初怎么就觉得任苒好看呢?只能说,任大小姐美颜盛世,连他这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都被美貌的糖衣炮弹迷惑了一下。
龚屿汐反思了一分钟,觉得自己没有被美色所惑,非常对得起身上这身制服。他真是个意志坚定的共产党员,于是心满意足地去处理任苒这件事情了。
另一边,任苒在拒绝了好几辆不怀好意、大献殷勤的私家车后,好不容易才招到一辆正规出租车。她把导盲犬沾沾送上去之后,自己就提着箱子钻进了出租车。
她才跟司机师傅报了地名,电话就响了。
专属铃声在车厢里响起,她不需要去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任苒一扫之前的坏心情,将电话接了起来:“喂?”
那边传来一个男人温润的声音:“到了吗?”
“到了。”任苒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一点儿也没有刚才面对龚屿汐时的气急败坏,“才刚刚坐上出租车呢。你那边是晚上了吧?”
他们隔着好几个时区,那边应该已经是深夜了。
对方没有应答,只是笑了一声:“路上还顺利吗?”
“顺……”原本是不想让他担心的,可是任苒话到嘴边,后面的那个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察觉到她的小情绪,那边轻笑起来:“怎么了?碰上麻烦了吗?”
任苒没好气地说道:“碰上个色狼,还是个穿着制服的色狼。”
“那你肯定已经解决了。”
他的话里虽然满满都是对任苒的肯定,然而任苒却听得心头火起。她想也没想就说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我吗?”
那边好像是觉得她这话有些孩子气,笑起来:“你不需要我担心啊。”
不需要……
任苒原本接到他电话时的雀跃,瞬间消失殆尽。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行吧,那你赶快睡觉,我快到了。”
既然对方从来都觉得任苒不需要担心,她说得再多,表现得再娇弱,也换不来对方的一句话。
事实上,他能在那边深夜打个电话来问一声,已经算是尽到了他的责任。
毕竟……严格算起来,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任苒顿时没了兴致,意兴阑珊地跟他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她瞥了一眼安安静静伏在她脚边的沾沾,悄悄伸出手,在沾沾的头顶上摸了一把。
嗯,柔软温暖,是条好狗。
沾沾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愣愣地看向她,好像在问:你干什么?
嗯,端庄温柔,比今天那条瞎蹦跶的狗好太多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任苒还是悄悄地坐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跟沾沾拉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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