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穗岁听着,禁不住冷笑出声,“二弟还真是个‘感天动地’的大情种。”
她言辞间的嫌恶和冷意让沈轻鸿神色微滞,“穗、穗岁?”
在唇齿间百转千回的字眼,在今日终于得见天日。
他自以为深情,叶穗岁却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的名字,二少爷恐怕是不配叫的。”她冷然道,“至于那个梦,不知二少爷眼巴巴过来同我讲这些是什么意思,大喜的日子跑来给我添堵?”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沈轻鸿无措的站起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毫不留情地反问像一把利剑,轻易刺破他所努力维持的谎言和假象。
他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想通过这样一个梦,来试探她内心的想法,让沈轻鸿这个名字在她心里变得特别,哪怕只有几分。
□□裸的真相摆在眼前,沈轻鸿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他站起来,讪讪道:“就当我没说过吧,大嫂见笑了。轻鸿先告退了。”
估计怕再听到她不留情面的嘲讽,沈轻鸿离开的非常快,这让叶穗岁有些失望,她还想再嘲讽他几句来着。
不过嘲讽过后,留给叶穗岁的就是复杂和...忐忑。
沈轻鸿所讲的,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他们前世真真切切经历过的现实。
只是他估计也被自己的背信弃义恶心到了,不敢吐露后边的实情,硬生生将自己营造成了个“痴情人”,但也足够让她担心。
以前她从没想过这些,以为重生是老天爷对她一人的怜悯,可沈轻鸿又梦到了他们的前世,那也就是说,她可能也不是老天爷唯一的选择。
如果有越来越多的人梦到前世之事,或者说有像她一般重生的人,那她和沈炼还能一如既往的甜蜜下去吗?
想到这儿,叶穗岁不免有些心颤。
她陷入自己的恐慌之中,连沈炼什么时候进来了都没发现。
小脸沉沉的样子,将沈炼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嗓音轻轻的,似乎怕吓着她,“怎么了?谁惹你不痛快了?”
叶穗岁眨眨眼,抬眸看向他。
男人的桃花眼里含着浓浓的深情和关切,像燃烧着火焰的小火炉,烫的叶穗岁垂下了眼睫。
他还不知道沈轻鸿来过,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她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他从未骗过她。
叶穗岁抿了下唇瓣,涩声道:“刚刚沈轻鸿来过,他同我说了一些事。”
“什么?他还敢来!”沈炼一听就炸了,手臂上的肌肉迅速鼓起,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模样。
叶穗岁连忙拉住他的手,“相公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她嗓音里藏着一些脆弱,沈炼眸光微滞,立即停了动作,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说吧,我就在这儿。”
叶穗岁咬着唇瓣纠结了几息,才缓缓说明了沈轻鸿的来意。
沈炼颈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他竟敢同你说这个!?”
这个狗东西觊觎他娇妻也就罢了,竟还敢把他这些龌龊心思讲给穗岁听?淦!他脑子跟着右手一起被砍掉喂狗了是吧!
沈炼双手紧握成拳,起身欲走,“我非得去打死他!”
他就像被抢了地盘的野兽,蓄势待发,眼瞳猩红冲过去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叶穗岁险些没拉住他,原本的忐忑也被无奈取代,“你先听我说。”
“不行,我先去揍他一顿。”沈炼咬牙切齿道。
叶穗岁沉默了下,也不拉他了,自顾自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梦是真的呢?”
方才还暴走的男人瞬间定住了,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疑惑,“什、什么意思?”
叶穗岁鼓起勇气对上他的双眼,“他的梦,我也曾梦到过,只是跟他说的有几分出入,你...想听吗?”
沈炼没说话,只是坐到了床边,认真地看着她。
叶穗岁低下头,攥着被褥,同他说起了那真实的后半部分。
许是在替前世的自己委屈,又或许是在担心些什么,讲着讲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炼顿时有些慌张,“好好的怎么还哭了?你不想讲就不讲了,娘说了,坐月子是不能哭的。”
“不行,我要说。”叶穗岁推了推他,深吸口气把故事讲完。
沈炼也不知自己该作何想法,只下意识地追问:“所以当初你选择嫁给我,而不是沈轻鸿?”
叶穗岁愣了下,心虚地点了点头。
沈炼嘶了声,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佯装生气道:“啊!可恶!我以为你是被我的魅力俘获了!”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被他这么一闹瞬间破裂。
在少女的软肉上轻挠几下,拂去她眉眼间的愁容,沈炼这才松了手,温声道:“照你这么说,其实当时你也可以选择谁都不嫁。”
她是倍受宠爱的福康郡主,有着明媚的前途和未来,没必要非要因为一个约定委委屈屈的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叶穗岁默了默,试探地去勾住他的小指,“但我喜欢你。”
前世她短短地二十年困于闺阁,困于病榻,连京城都没有出过。但她死后,却跟着沈炼游历了大周的大江南北,她见过荒漠的萧瑟,见过北境的大雪,见过江南皎皎的月光——
--